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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又聽見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小鯨魚端著一盆熱水和毛巾出現在我面前。我躺著沒有起來，她把毛巾拎了拎，然後很小心的給我洗了一把臉。我睜開惺忪的眼睛抬頭看了看小鯨魚，她把後面的頭髮挽了起來，紮成了一個髮髻。
低頭給我擦臉的時候，眼神裡透露著無限的柔情，離得稍微近點，我都能感覺到她濕熱的呼吸撲在我的臉上。這個場景讓我想起來以前我爸在外面喝的爛醉如泥回家時，我媽一邊破口大駡但是還是會在他躺上床鼾聲震天響時給他擦臉的場景。
重慶的女人就是這樣，凶是真的凶，但是對你好也是真的好。
我想著我爸天天挨駡的樣子，不由開始幻想，要是小鯨魚破口大駡是什麼樣子的？會不會也是手舞足蹈歇斯底里？在記憶中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聽到她說過一句罵人的話，甚至連半句難聽的話都沒有講過。
想著如此端莊禮貌的小鯨魚要是婚後也變成了潑婦，一想到那個場景我就覺得很滑稽，一不小心嘿嘿笑了起來，這把正在幫我脫外套的小鯨魚嚇了一跳，她說你忽然笑什麼。我說沒什麼。她說，你是不是裝醉啊，要是沒喝醉就起來自己洗，你就是想我伺候你。
我坐起來從背後抱著鯨魚，把腦袋埋在她的肩窩裡一邊蹭一邊撒嬌道，我真的喝醉了，但是看見我的魚兒老婆這麼賢惠我開心嘛。小鯨魚拿著毛巾擦著我的手，假裝歎了一口氣說，哎，就你油嘴滑舌會哄人，我還從來沒這麼伺候過別人呢。我膩歪道，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幫我擦完以後，小鯨魚讓我躺下，然後幫我掖了一下被子交代我要是覺得不舒服就早點睡覺覺，我點點頭說，好。
晚上忘記了關上窗戶，於是才早上六點過的時候，我就被外面吹進來的風凍醒了，我想起身起關窗戶，卻發現我的大腿上壓著另一條潔白的大腿。我轉過頭就看見了小鯨魚正在我的身側睡得香甜。我關上窗戶的聲音驚擾醒了她，她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我，然後問我怎麼醒這麼早啊。我說忘記關窗戶了，好大的風。我又好奇問道，誒，你怎麼在這裡睡的啊？當我又鑽回暖和的被窩時，小鯨魚迷迷糊糊的從身後抱著我說，你昨晚上幹什麼你都忘了啊？
我的頭一點都不痛，但是確實有點不太記得我做了什麼了。我擔心我又做了什麼蠢事，於是小心翼翼的湊到小鯨魚面前說，我做什麼了？
我梳洗好都快晚上一點了，我來看看你睡著沒有，你睡得很好，但是我一直聽見你在說夢話，我很好奇你說的什麼於是就湊到你耳邊聽。
這一下我徹底清醒了，我擔心自己說錯了什麼，趕緊問到：“我說什麽了？”
鯨魚說，你說，衣服脫了，好想你啊。
我背後直冒冷汗，我心想我這也能做春夢？於是我又問道，然後呢然後呢？
鯨魚說，你還叫了你前女友前前女友的名字。
我本來嚇了一跳，正準備解釋，但是忽然想起來小鯨魚壓根就不知道我前女友叫什麼名字。於是我就知道她在逗我玩兒，我說，好哇蘇鯨魚你騙我。於是我鑽進被子裡在半醉半醒的狀態下在她的身上摸索，弄得她哼哼直叫。但是在臨界點的時候我又停了下來。她倒也不生氣，繼續打趣道，小夥子身體就是好，怎麼又行了。
我不相信自己會幹這麼蠢的事情，但是我看著小鯨魚的眼睛不像是在逗我玩。我說，你接著說，我然後幹嘛了？
小鯨魚又說，你忽然把我手裡的眼霜奪過去放在桌子上，然後把我拽到牆邊摁著我，一直看著我的眼睛。你眼睛紅紅的，但是看起來很溫柔還帶著一點點的凶。接著你瘋了一樣開始親我，把我的頭摁住你身下壓。但是我不喜歡這樣子，你聽見我說話以後又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說是不是弄疼你了魚兒。對不起對不起。
我皺眉道，啊？我還這樣了嗎？
我說，又？
鯨魚說，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腦海中只有一些模糊零碎的片段，但是記不太清楚了。
鯨魚說，我洗完澡後在房間裡塗晚霜身體乳的時候，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醒了，然後你從我後面抱著我在我脖子一直聞來聞去，像個小狗一樣，趴在我背上撒嬌說好香啊魚兒，你身上被子上都好香啊。我以為你在發酒瘋，讓你去睡覺，你說，魚兒我才沒喝醉呢，說完你就給自己脫光光了。
小鯨魚說，難道你的衣服是我脫的啊？
我這才想起，我為什麼冷的要死，本來穿著衣服睡覺，結果醒來半個身子都裸露在空氣裡。
鯨魚又嬌羞的躺在我的胸上說，你昨天那樣我還挺喜歡的。
我感覺被戲弄了有些尷尬，於是一把猛的抱住她說，我現在酒醒了，你等會別求我。
可能是動作太大了，鯨魚家的木床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自己捂著嘴巴不敢發出聲音，因為她爸媽就睡在隔壁。我說，我厲不厲害。鯨魚不敢說話，一邊笑一邊點頭。
折騰了好一會兒，不知不覺天都快要亮了，小鯨魚起來穿好衣服。我說你去哪啊，小鯨魚說，我去隔壁睡。我心領神會，我打趣道，都20幾歲了，怎麼在家還得偷人啊。鯨魚丟過來一個娃娃說，再亂說揍你。
又睡了一個小時，我的頭又變得昏昏沉沉。陳阿姨叫我起來吃早飯，我出門的時候恰好碰見小鯨魚也起來了。我悄悄問她，你頭暈不。鯨魚說，我也暈。
客廳裡沒見到她爸，我問陳阿姨叔叔哪裡去了。陳阿姨說，他去山上晨跑去了，一般九點才會回來。我坐在陳阿姨的對面，她看著我露出了特別慈祥親和的笑容，仿佛在看自己兒子似的，對我說多吃一點，你昨天和那個老頭喝酒都沒吃什麼東西。你叔叔也是，每次過來都讓你喝這麼多酒。鯨魚坐在我邊上埋著頭偷笑。
我在想，我喜歡這裡嗎？我覺得我還是很喜歡。雖然我在這裡待著有點不自在，但是我捨不得小鯨魚。我給陳阿姨說，我等會兒就先回去了。小鯨魚疑惑的看著我，我悄悄對她說，你不和我一起走啊。小鯨魚開心起來了，她說，那我們就回自己家。
當我們離開小鯨魚家的時候，外面又下起雨來，重慶的冬天總是雨下個不停，我們坐在車的後座，雨水淋在玻璃上，雨刮器來來回回刮出兩個巨大的扇形。小鯨魚坐在另一頭，我說你為什麼坐的離我那麼遠啊，於是她牽著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我平靜下來，把腦袋靠在外面淌水的玻璃上，呆呆的看著外面灰濛濛的城市。
這是我這兩年以來，第一次覺得這麼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