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學習譚崔之舞期間,和同學Susanne聊天,她今年 43 歲,是一位有兩個小孩的美國媽媽,孩子一個 6 歲,一個 12 歲,她向我提到這次半個月的印度修行,自己完全沒有跟小孩聯絡,且她現在和孩子們就是這種相處模式。
現在的 Susanne 喜歡到處探索,學習有趣新事物,並保有自己的工作,像是這次的印度旅行,她將孩子們全部丟給丈夫照顧,讓他一打二。
我好奇詢問 Susanne,就這麽把孩子丟給丈夫,丈夫照顧得好嗎?
「妳難道都不會擔心嗎?」
Susanne 溫和告訴我:「瑞希,其實我和我的丈夫是分居狀態,現在正準備要離婚。」
不過 Susanne 卻認為,離婚跟分居是她做過最好的決定。
「很多女人在離婚和分居的時候,容易下意識認為丈夫絕對照顧不了小孩,所以寧可擔起一切。」
Susanne 的丈夫在分居之前,完全不會照顧孩子,全部交給 Susanne打理,自己則是全心投入事業、到處出差,回家見到小孩,也只會陪小孩玩,卻不曉得 Susanne 整天照顧孩子的龐雜瑣事,其勞心勞力的時間和心血,並不亞於他忙碌的事業。
一邊工作,一邊喪偶式育兒,長期下來 Susanne 的身體不堪負荷,只是她的丈夫仍是依然故我以自身工作為重,沒有想過妻子和他立足點是一樣的,妻子和他都有事業要顧,有繁雜工作項目要處理,可是回家又得料理孩子的生活細節,還有照顧孩子在學校上課的情緒。
Susanne 選擇在 40 歲分居。
她堅持讓自己只有 3 天照顧孩子,剩下必須交由丈夫負責。
期間,她一路觀察丈夫的轉變,卻從中意識到自己過去顧全大局與犧牲奉獻,很可能是做得太多了,但其實沒有必要。
「我發現我的丈夫,他不是不會照顧,他只是懶得學,但他到頭來還是會學。」她緩緩說道。
即便丈夫學得差強人意,那也無妨, Susanne 依然會和小孩碰面,密集關注與照顧他們的情緒狀態,聊到這邊,她像是用過來人身份提醒我:「瑞希,以後結婚要記得,男人不是不會照顧孩子,不要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而且,妳要相信你的孩子,相信他不會有事。」她說。
我喜歡 Susanne 和兩個兒子的互動。
每次去學習新東西,例如梵咒、瑜珈、手工藝製作,及到世界各地獨旅,Susanne 會在回來時與兩個小孩分享歷史人文的知識,還有她發生的趣聞、遇到的每個人,及每個人身上的故事。
她長期都在學習密宗梵語,就會唱誦給孩子們聽,兩個小男孩看著媽媽投入的唱歌,也會跟著一起歡唱,母子們嘻嘻哈哈。
另外, Susanne 每一次的旅行都故意不和孩子們視訊或講電話,她想要讓他們完全和父親相處,因為倘若自己加入,她認為會剝奪孩子們觀察與感受父親的時間,更剝奪孩子們學習和父親溝通交流的機會。
「我的孩子以前很怕跟爸爸相處,因為陌生,加上我的前夫之前根本不管事,可是分居之後,他們父子的感情反而變得更好。」
「我才明白,原來是我下意識干涉太多事,他們只熟悉母親,不熟悉父親,但這是不好的。」
Susanne 相當獲得孩子們的尊敬,兩個兒子在學校寫作文題目《我的偶像》,還會把她寫進去,孩子和全班驕傲說道,他們最喜歡看到媽媽到處冒險,覺得媽媽現在的生活過的多采多姿,每次都會帶很多好玩的東西和他們分享。
「我覺得家庭主婦很辛苦,也必須獲得重視。」 Susanne 凝視著我。
「但我自己的體會是,一個母親必須要展現她拓展自我的力量,倘若她的重心全數放在家庭這個小世界,她的視野很容易被侷限,畢竟許多事情你必須親自去學習和體驗,而非從手機新聞或網站看到。」
Susanne 是在小孩已經兩歲後,就重新回到職場。
「妳必須把孩子的安全放掉,他們自己會長得很好,尤其當他們看到媽媽是如何認真活出自己。」
我反覆咀嚼 Susanne 對我說的話。
這幾年,其實有好多已婚女星和心理諮商師私下提醒我,僅管家庭主婦的權益是每位女性都在致力爭取,但她們並不鼓勵我成為家庭主婦。
我不曉得這些已婚生子的女人到底看見什麼。
這次經由 Susanne 的分享,我大概理解那些智者在告誡我時的用心良苦,況且若是來自美國的 Susanne 也有相似處境,可見很多女人會碰到的婚姻分工困境,不單單存在於東方社會,而是放諸四海皆準。
她們不鼓勵女人成為家庭主婦,不是女人的問題,而是出在社會的多數男人,他們的靈性覺察程度並不高。
哪怕一開始是他們主動提及,說會永遠照顧妳,只是時間一長,人類仍舊會無意識用資本主義的視角看事情,認為「我有出錢」才是有貢獻,忘記家庭主婦貢獻的是無形成本,如果沒有她們的全情後援、努力顧好家中大小事,你哪有那麼多時間和心思可以拚搏你的事業?
不過回到 Susanne 的故事,我更喜歡她告訴我的概念。
「每個孩子,都會喜歡看到媽媽生機蓬勃的樣子,遠遠勝過於照顧他們的辛勞,因為後者,有些孩子看得見,有些孩子就是不會,還會認為妳給他的壓力極大。」
Susanne 沉穩的下了結語。
「過度犧牲奉獻的母親,『有些孩子』會覺得壓力很大;但是勇於冒險、熱愛學習的媽媽,『所有孩子』都是看得見的。」
閒聊告一段落,咖啡都涼得差不多了, Susanne 還是啜飲一口,潤了潤喉嚨,接續說道:「只要妳和孩子在一起都是快樂的,時間心力花費多少根本不重要,品質才是重要的,妳的孩子真的沒事,不要想太多的養他們吧。」
無論是家庭主婦,還是職業婦女,記得保留一點時間,獨自一人,盡情探索和創造,回歸妳們的靈魂故鄉。
這不只是受惠於妳,妳也會為孩子們帶來一股富有生命力的精神,那是一種無形的能量湧動,一個願意珍惜自己、深愛自己的女人,孩子們才會從媽媽的身上看見勇氣,並用這股傳遞下來的生命力,用來好好的,愛他們自己。
不要有罪惡感,偶爾也給男人們學習顧家,學習在家務事大展身手的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