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劇《人選之人—造浪者》在網路擁有超高討論度,該劇探討範圍極廣,有官商勾結的政治角力、職場及權勢性騷擾、同志所遭受到的歧視,然而,在所有沉重議題之下,導演跟編劇卻著墨每個角色相互理解的過程,讓觀眾看見角色背後的無奈,提醒自己不要只用表象和單一視角思考事情。
《人選之人》是我難得一個晚上就追完的台劇,當中出現許多相當喜歡的段落,不過這次特別想拉出一段,是演員黃健瑋和蔡亘晏飾演的夫妻檔,丈夫長期忙著競選疏忽家務,妻子鼓起勇氣表達想法,最終這對夫妻在客廳達成共識。
我極愛這場戲的台詞。
夫妻兩個人的工作,都一樣重要
明白妻子長期委屈求全,黃健瑋飾演角色陳家競總算恍然大悟,老老實實回到家裡,向老婆吳芳婷進行一番懺悔。
陳家競說,自己深愛太太、深愛兒子,但更愛事業,因為覺得自己在做一項「改變台灣」的大事,家事便自動歸類到後面,被他視為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覺得自己爛透了,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妳為我們犧牲妳自己的時間跟妳的事業,然後我還自以為是地覺得自己在做大事,真的很糟糕。」
然而,妻子吳芳婷溫柔且堅定的回應:「我知道,我知道你每次工作忙起來就是這個樣子,我們結婚前我就知道了,我也是因為你工作的樣子才喜歡上你的,只是我沒有想到跟你結婚會這麼辛苦。」
「我沒有不願意付出,我只是不喜歡我的付出變得這麼理所當然,然後,我在你心裡這麼不重要。」
吳芳婷向丈夫傳達需求,她不需要對方每天去接兒子,或非得做很多家事,而是可以真正理解她的情緒,明明承諾過的事情,不要到頭來又做不到,她希望兩個人之間是溝通,不是敷衍。
另外,她希望老公清楚:「夫妻兩個人的工作,都一樣重要。」
「我想要你每天把手機關機三十分鐘,三十分鐘選情不會逆轉;我想要一個禮拜可以至少有一天,我們全家人一起吃飯,一起陪揚揚玩;我想要你一起參與他的成長,而不是每一個重要的日子我都要提醒你;我想要你聽我說話,不要每次都是我生氣了你才開始聽。」
「這些都是很小很小的事情,我知道,可是這些很小很小的事情,都跟台灣的未來一樣重要。」
很多事情,妳不需要當顧全大局的那一個
編劇將這場「夫妻溝通」的台詞寫得極好,即便不是全然符合現實婚姻,但確實創造一個與觀眾對話的空間,試圖讓所有女人看見——很多事情,不需要妳全權承擔;很多事情,妳不需要當顧全大局的那一個人。
當代文明逐漸走向男女平權,但多數人的底層信念仍被古老的集體潛意識固化。
我們還是會看見大量女明星受訪,暢談如何平衡家庭與事業,同時兼顧身材美貌,並如何持續讓丈夫的愛意永保恆溫,脫口秀暨喜劇演員黃艾莉曾為此嗆道:「這些女明星並不會告訴你們,她們私底下都會請保姆。」
黃艾莉的一席話,不是單純諷刺女明星,更多是讓我們看見社會對女性的框架。
現代女人,明明擁有和男人一樣的事業,相同上下班時間,甚至同樣被責任制輾壓到喘不過氣,但在結婚生子之後,儘管絕大部分男人都會承諾幫忙,但妳還是會發現他們的幫忙有限,幾乎是在「不影響他們事業」的前提,但是照顧小孩勞心費神的程度令人難以想像,不光只是幫忙包尿布、幫忙接送、幫忙陪玩這麼簡單。
於是,女人到頭來還是得將所有家務往身上攬。
我聽過的諸多例子,我清楚有些女人甘願放棄自我、成全男人大業,她們願意當妥協讓步最多的那一位,她們不在乎丈夫有沒有接送小孩,有沒有幫忙包尿片,她們的確可以發自內心的去做家事,理由是全然的愛。
她們愛老公,她們愛小孩,她們願意將事業擺放在最後一位,我看見她們是真心願意,其實人與人締結關係之後,確實會伴隨取捨,我們就是會下意識選自己特別想要的做,沒有對跟錯,夫妻到頭總會磨岀一個兩方都能接受的相處模式。
陳家競和李芳婷,他們卻向大眾做出很溫柔的示範。
身為丈夫,陳家競徹底理解太太的辛苦,明白自己長時間都把太太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儘管內心沒有這個意思,但他下意識的行為表現,確實沒有讓太太感受到被尊重,幸好他幡然醒悟,願意體恤老婆,並向老婆傳遞感謝。
至於李芳婷,她不再隱忍。
她對丈夫說的話沒有指責,更多是「理性說出感受與情緒」,讓丈夫學習換位思考,畢竟一個人丟出來的都是批評,對方難免感受到壓力,而李芳婷的表達方式,你曉得她的字裡行間是對丈夫充滿理解,只是理解之餘,她依舊堅定樹立界線,慎重告訴丈夫,自己要的就是尊重。
他們讓人見到夫妻間真正的溝通,不是你講你的,我講我的,然後事情繼續擺在那裡沒被解決,而是要先做到「真正的理解」,雖然後面雙方能夠調整的地方也許很有限,但在情緒上都能得到一定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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