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Prada的惡魔》之所以成為經典,電影裡一秒一換的時裝大片功不可沒。
主角 Andrea Sachs 在歷經時髦纖瘦同事們的白眼、鄙視與訕笑後,奮發向上,從一個 6 號「大」尺碼女孩,脫胎成一個時尚又有女人味的 fashionista,她在紐約街上氣勢十足地走著,身上服裝隨著畫面與緊湊的紐約步調一秒一換,那每一套衣服,每一雙美鞋,每一個美包,都成為螢幕前我們的心念嚮往。
在這裡暫停一下。請你想像一下,一個調皮小精靈此時下凡來,在美麗的安海瑟威身上下了一道魔法,突然間,她變成一個 61 歲、雞皮鶴髮,職業是工程師兼足球教練的老男人,見到那個違和畫面的當下,你心裡是讚嘆還是皺眉呢?
鋼鐵直男工程師,熱愛穿女人細跟高跟鞋
原因只有一個:「我喜歡。」
這個熱愛穿女裝、鍾情於高跟鞋的老男人真的存在。他叫做 Mark Bryan,一位來自美國定居德國的工程師,身兼足球教練,年齡已過一甲子,和髮妻結褵 11 年有餘,膝下有 4 個孫子。Mark Bryan 高頭大馬,180 公分,70 幾公斤,大光頭帶著點殺氣,完全符合時下「鋼鐵直男」的類型。
唯一和其他直男不同的是,Mark Bryan 不僅喜歡混搭男裝女裝,更超愛穿設計給女人的高跟鞋。
Mark Bryan 很早就體會到高跟鞋的魔力。年輕時,他曾經和一個身高 182cm 的女人交往,站在她旁邊,Mark 坦言自己的氣勢好像被壓了過去,有一天他穿上了第一雙高跟鞋,一股意想不到的迷人力量擊中了他。後來,那段感情結束了,但 Mark 對高跟鞋的愛卻留了下來。
他套上 Salvatore Ferragamo 大氣款款的外套,腳下踩著 Givenchy 暗黑卯釘高跟鞋;他瀟灑穿著剪裁挺立的 Ermengildo Zegna 西裝外套,底下卻搭配了Miu Miu 青春洋溢的花裙;他嚴謹地穿上 Dior Man 藍色男性西裝襯衫並打上領帶,往下一看,筋肉發達的小腿肌,怎麼套了雙妖嬌死人的 DSquared2 綁帶細跟高跟鞋?
Mark Bryan 不是為了獵奇而穿,不是為了衝撞體制而穿,不是為了參加派對而穿。他這麼穿只為一個最簡單的理由:我喜歡。
那些人們想要相信,但是不敢相信的事情
「我喜歡。」
三個字,簡單大氣,理直氣壯,卻是世界上最難被真心說出口的一句話。
Mark Bryan 不在意別人眼光,每天男裝女裝混搭,踩著一雙高跟鞋就出門工作,完全無視路人的側目、訕笑與懷疑,而他的「男子氣概」與自尊自信,也沒有因為混搭男女裝、穿高跟鞋以及他人的意見而受到一絲一毫損傷。
在一個對「異類」特別敏感也懷抱敵意的人類社會,他的日常裝扮,本身就是衝撞眼睛挑釁體制的「抗議招牌」。但是,Mark Bryan 做這件事,心態並沒有那麼義憤填膺,反而十分體貼包容。在接受 Interview 雜誌訪問時,他說:
「我覺得我做這件事的最大動力,是聽到有人說我幫助他們看見了他們內心一直想要相信,但是不敢去相信的事物。
作為一個足球教練,我希望不只是把年輕人塑造成選手,而是一個有社會責任的人。聽到別人說我幫助他們面對難題,比聽到別人讚美我的外表還令人滿足。」暫停,微笑,「但讚美還是很好啦。」
Mark Bryan 可以,我們為什麼不行?
「我到了這個年紀,已經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了。」Mark 說,「你要麼喜歡我,要麼不喜歡我。」
Mark Bryan 雖然說得很輕鬆,但這背後卻是豐富的歷練、思索與突破。
人常常是自己最大的地獄,他人的目光則在地獄裡煽風點火。我們曾經受過的傷、種種不安、自卑、懷疑,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們,使我們無法接納真正的自己。
於是,我們轉而向外尋求認同,為了討他人的喜愛,我們緊緊攀附著「正常」的標籤,讓自己安頓於主流的道德觀裡,並且為了鞏固這樣搖搖欲墜的自我,還會秉持著「正義感」,去攻擊那些和我們不一樣的「異端」。
於是,就有了各種刻板印象和互相折磨。男生應該怎樣,女生應該怎樣,父母應該如何,子女應該如何,本省人就是怎樣,外省人又是怎樣,獨立女性應該如何,同志又應該如何;你被發了張角色卡,最好就乖乖照著劇本演出,不要造成大家和你自己的麻煩。
但,世界那麼多采多姿,人心那麼豐富多變,固定的社會角色模組注定狹窄僵化。然而,為了受到接納、獲得喜愛,我們學會明明不喜歡卻說喜歡,真正喜歡的卻不敢說出口。
那樣的人生,活得多窩囊啊。
真正的自由,就是當你敢拋棄所有的「應該」,接納自己,喜愛自己,不畏他人目光做真我的時候。而《穿著Prada的惡魔》裡的女主 Andrea,在經歷了事業愛情友情的瀕臨崩潰危機之後,繞了一大圈,最後體悟到的,也是這樣的人生智慧。
Photo via: Interview Magazine
所以 Mark Bryan 的例子,才讓人看了這麼爽快清新。他的打扮雖然招來奇異的目光,承受各種誤會,但他心愛的妻子、家人都在身邊,他還在做著自己熱愛的事,依然自由自在過著他想過的人生。
Mark Bryan 遵從心之所向,人生並沒有因此分崩離析,反而錦上添花,這讓在旁邊看戲的我們不禁蠢蠢欲動,他都可以,那我們為什麼不行呢?
Read More
>>> 男性工程師的高跟鞋日常:「我這樣穿是因為『我喜歡』,還需要其他理由?」
>>>日本女性發起 #KuToo 連署,要求廢除「女性穿高跟鞋工作」的規定
Cover via: Interview Magazine
Cover Art Design: Vick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