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閒聊時，朋友提到潛在約會對象 35 歲，脫口說出：「但 30 幾欸，大我 7、8 歲會有代溝吧。」，另一位朋友笑說：「欸不是，我們也要 30 了，其實差不多吧。」
那瞬間，一怔之後，我們笑著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個一直在嘴邊遙不可及的未來，其實已經悄悄到來。
大概每個人都曾喃喃自語道：「到了 30 歲，一切就會變好的。」不論是對工作、感情，或是生活，我們的集體意識都存在著這種想法。與其說是願望，不如說是信仰，好像所有現在沒法解決的事，到了 30 歲，一定會迎刃而解。
但其實事實不是這樣的。
而即便事實不是這樣，也沒有關係啊。
你的人生進度條是什麼？
我曾經戲謔地定義自己的青春應該要長成這樣的：「19 歲，和帥學長交往一陣子；20 歲，瘋狂玩社團當總召；21 歲，面臨畢業分手潮也該和第三任男友分道揚鑣；畢業留學後進入外商公司，有張屬於自己的識別證『嗶』卡進入台北 101，踩著高跟鞋在信義區裡行走；平常下班與朋友小酌，一兩年出國旅行一次；30 歲前當上小主管。」
要這樣活才有青春感啊！像是活在進度條上。結果想像到 30 歲就截止了，停留在「成為一個小主管」。
那後面呢？
「要定下來了吧。30 了欸，就不像 20 歲一樣自由自在。」朋友幫我接。
而如今的我，沒有一個按照那樣的劇本走。
大概每個人都多少有著一個接著一個的「應該人生」，那麽不難理解，若是脫離劇本演出，將會有多麽惶恐茫然。
奇怪的是，大家對於 40 歲的想像，卻和 30 歲有上許多不同。
40 歲就是老了。
這種氛圍瀰漫在可說與不可說之間，實在像是沒什麼好說的。在我們的刻板印象裡，20 歲的意氣風發，30 歲的安頓下來，累積到 40 歲的成就像是消失殆盡一樣，更沒有人在討論 50 歲以上的族群，好像人生精彩的只有 40 歲之前的 10 到 15 年一樣。
除了刻板印象的世界
還有其他多重宇宙嗎？
也許是演藝圈的惡習，地利之便用最鋪天蓋地的方式傳達他們的觀點，卻又在一些少數的時刻，透露出幾些裂縫，讓我們看看那些專屬於 40 歲之後的成就，只是有沒有被啟發就是個人際遇了。
就像近期上映的《塔爾》（TÁR），身邊沒有一個人不被舉手投足都散發著魅力的 Cate Blanchett 所吸引，但她 54 歲了，是連 30 和 40 歲分水嶺都已過去的、不被人討論的 50 歲。
可是，青春無價的 30 歲（或甚至 40 歲），能演繹得爐火純青嗎？她的「不老感」，究竟是哪裡來的？
若是 40 歲都還依然年輕、可以創造巔峰，那 30 歲是否也不必是個分水嶺？我們的偶像都邁入 40 歲了，即便是沒有明星光環的我們，現代人的 40 都看不出來「像40」。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有數字作為皺紋的鬼魂，追著我們跑呢？
明明過去、現在和未來是連續不斷的一條直線，為什麼我們卻總致力於架空 30 歲與 40 歲，剝奪對它們除了刻板印象之外的其他想像呢？
Not young, but youthful.
我們或許總錯把「生理時鐘」
當作「社交時鐘」
「生理時鐘」便是結婚生子的最佳時機，如果想要在最佳時機生小孩，便要在最佳時機結婚。而「社交時鐘」便是和同儕比起來，看看自己的人生進度如何。
就像《月薪嬌妻》裡土屋百合和年輕女子的那番對話：「妳好像把自己的年輕看得很有價值。」
「畢竟我的年齡只有妳的一半。」25 歲的她驕傲地回應。
「妳現在覺得毫無價值而摒棄的東西，也是妳將來會走上的未來。自己有一天會成為自己瞧不起的人，不覺得很心酸嗎？不要對自己下詛咒，快點逃離吧。」
時間應該是我們的盟友，而非敵人，它累積起來的閱歷與自信，越老越值錢。而我們越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便越能給自己安全感，而這並非年齡數字可以加持的。
「老態龍鍾」在現代社會的定義裡，應該也只限於心態老的狀況下了。 我們也許不再年輕（young），但可以擁有年輕感（youthful）。
Art Design: Vicke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