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除了《神力女超人》和《小丑》,我對 DC 英雄電影多數很失望,尤其最核心的英雄《蝙蝠俠》,總覺得再也沒有其他版本能超越過去由 Christopher Nolan 執導的《黑暗騎士》三部曲。
以上想法,就到昨天為止。
昨天看完 Robert Pattinson 主演的《蝙蝠俠》,隱隱出現 DC 影業即將崛起的預感,前幾天和某個信任的影評人兼電影記者 J 聊天, J 已經提前受邀看過《蝙蝠俠》,曉得我即將看片,他說了句:「妳可以去看,這次的《蝙蝠俠》是很敢拍的。」
怎樣的電影會被形容是很敢拍?畫面夠大膽?動作戲超多?還是像韓國導演金基德的《莫比烏斯》和《聖殤》,故事殘忍到令人難以直視?
結果都不是。
《蝙蝠俠》的大膽,是討論「犯錯的源頭」
《蝙蝠俠》所謂大膽,是將超級英雄片拍成細緻劇情片,結合推理小說、動作打鬥和分析善惡的敘事,融合三種,沒有嘻嘻哈哈,節奏居然不會沉悶,片長三個小時,順暢看完,難怪爛番茄分數這麼高。
《蝙蝠俠》長年母題都是討論「善惡非二元」。
舉凡《黑暗騎士》系列透過檢察官哈維的轉變、小丑的人性測驗和蝙蝠俠的選擇,令觀眾思索人類到底是性本善還是性本惡,最終得到結論——我們就是不斷在「善」跟「惡」中間擺盪。
善惡非二元,這類作品現在多到不稀奇,創作者需要搬出更多思辨,否則沒有新鮮感。
Robert Pattinson 版本《蝙蝠俠》繼續下探,透過主角群的行動轉折和互動,導演拋出更深一層的哲學問題:既然人類都是在善和惡之間遊走,那麼促使我們犯錯的源頭又是什麼?
電影開頭,高譚市高官顯貴紛紛遇害,反派「謎語人」專門挑選滿口謊言的貪官污吏進行私刑制裁,其中名單包含男主角「蝙蝠俠」 Bruce Wayne 。
沿途抽絲剝繭, Bruce Wayne 查出家族秘密,發現自小崇拜、毫無道德瑕疵的慈善家父親,居然犯過滔天大錯,真相令布魯斯韋恩不堪負荷。
除了蝙蝠俠挖掘和消化黑歷史,女主角貓女也學習和童年陰影和解,在過程中險些犯錯。
恐懼,是所有惡的源頭
因為恐懼去嫉妒、中傷、諷刺他人
怎麼樣的情緒會讓人類會犯錯,甚至走到殺人的地步?在《蝙蝠俠》裡頭,我得到一種答案,就是「恐懼」。
人類萬萬不可小看恐懼的力量。
身處高位,有些人恐懼地位被取代,設法棒打出頭鳥;有些人貪污成性,不盡然是填補不滿的慾望,同時擔心某天權力不在,自己趁機揩油就揩油;至於有些人,他們不小心傷害別人,是因對方喚醒自己內心深處的某種焦慮,或是他不想面對的缺陷。
恐懼,會包裝成各種行動顯化,大多都是「傷害別人」。
極致憤怒到差點殺人的貓女;貪污卻心神不寧的檢察官;童年窮困境遇變成反社會人格的謎語人;面對父親生前所作所為產生自我懷疑、險些憤世忌俗的蝙蝠俠,還有蝙蝠俠的父親。
以上角色,有的擔心別人危害自己,有的擔心別人傷害自己深愛的人,他們呈現的心理狀態都是恐懼。
人類往往會出於「恐懼」去嫉妒、怨憤、受傷,終至惡向膽邊生,中傷、嘲諷、陷害他人,或是其他可大可小的錯誤。
錯誤是危機,卻是「認識恐懼」的轉機
知道自己怕什麼,並且做出改變,就是重生的開始
弔詭地是,人類注定是從錯誤中成長。
每個人都會犯錯,如果你自認是正義魔人或道德家,那麼得遺憾地告訴你,真正令你恐懼的考驗尚未降臨,就連希臘羅馬眾神都曾因犯錯被宙斯懲罰過一輪,《西遊記》主角都是因犯錯被打下凡塵的神,你若沒犯過任何錯,那你肯定要位列仙班。
猶如蝙蝠俠在電影最後的台詞,我們都是有傷痕的人,但傷痕能變成一種往前和重生的力量。
犯錯沒有關係,重要是犯錯之後你做了什麼改變,每一段的錯誤,你要清楚梳理自己到底在恐懼什麼,接著請你克服它。
知曉恐懼的源頭,你不見得要對外承認,就像蝙蝠俠從未向世人解釋家族黑歷史或己身真面目,但他打從心底接納這段過去,這能幫助他不會被黑歷史綁架,遭到不善良的人士誘導、做出自毀或毀人的行為。
我想到《Dune》談的核心也是恐懼,真正的英雄就是不能恐懼。
《蝙蝠俠》獻給因錯誤蛻變成更好的人
你們都完成了英雄的旅程
《蝙蝠俠》這部電影,獻給所有犯過錯的英雄們,也就是你們。
如果你是因為錯誤而蛻變成更好的人,那麼你過去犯下的「錯」就不會是芒刺在背的污點,而是你的靈魂課題,一旦跨過恐懼,得到的獎賞會格外豐厚,這不只是蝙蝠俠的歷程,更是每個人的歷程。
幾天前採訪一個靈性導師,她和我說道,一天到晚抓著別人黑歷史的網紅,都是需要小心的,他們不是善類,因為他們一定也傷害過別人,人類有恐懼,就容易失足,而這並非萬惡不涉。
這個強調「犯錯者就得通通被封殺下地獄」的道德綁架的社會,《蝙蝠俠》的批判之所以大膽,正因他會讓你看到:只要你還活著,你難免會犯錯,但既然錯誤已經造成,你能做的就是在心裡接納和深刻反省,用行動讓自己重生,接著鼓勵與幫助更多人。
最後嚴肅提醒,倘若抱著像看漫威英雄一樣的爽片心態進影廳,我很肯定地告訴你:你會大失所望。
但是如果你喜歡《小丑》,喜歡 Christopher Nolan 拍的《黑暗騎士》三部曲,那麼 Robert Pattinson 的《蝙蝠俠》不會讓你失望,可能還會超出你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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