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傭浮生錄》(Maid)改編自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的回憶錄《Maid: Hard Work, Low Pay and a Mother’s Will to Survive》,講述一名 20 幾歲的年輕媽媽 Alex 在男友砸破牆壁、丟玻璃杯的情緒失控後,即使身上一無所有,還是決定帶著 2 歲女兒離家出走。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夠格」自稱被虐者:
情緒虐待,其實也是一種虐待
當她來到了政府的社工服務處,社工問她有沒有報警,有沒有去醫院驗傷,她惶惑的回應:「沒有沒有,他沒有打我,我也沒有你說的這些證據。也許我應該把居住機會讓給真正受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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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第一次聽到情緒虐待這個詞語,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資格被稱為受暴者。但情緒虐待也是一種虐待,這種精神上的暴力,讓人活在日夜恫嚇之中,沒有一處是讓人安心安身的;讓人失去自我價值感,「我花了好幾個月才想起來自己最喜歡的顏色。」更不用提施暴者可能會像 Alex 男友一樣,起初「只是」砸東西、亂發脾氣,而後的孤立 Alex 的生活,讓她沒有自己的經濟來源、交通工具與朋友圈。這些只是讓她更加容易一次又一次掉回這個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離開的黑洞。
庇護所的社工也是家暴倖存者,她說「通常我們都需要來回個好幾次,有些逃脫了,有些又回去了。可能是為了生存而欺騙自己,面對的說不定是延續好幾代的受虐循環。」
政府的繁文縟節,
將活在貧窮線下的人推到絕境
她活在貧窮線下,幾塊錢都對她來說至關重要,先是給女兒的食物、日托自付額、車子的油錢,和自己的食物。她做清潔工,清掃過各種屋子,有三面落地窗、大到難以整理的房子,也有糞尿污垢滿佈、囚禁過小孩的破舊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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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上次那間公寓已經算很幸運的了。」社工有時候說的話真不知道是不食人間煙火,還是被體制給無奈到麻痺了。
參加了七種政府補助的她,做滿福利不會被砍的最大工時,但扣掉所有必要支出,每週只有多九塊錢,買一盒棉條就沒了。就算申請到少得可憐的租金補貼,根本付不起房租。政府的輔助系統,繁文縟節之外,也是杯水車薪。
「你必須要有受虐的公開紀錄。然後,等你找到工作之後,就可以申請日間托兒津貼。」
要申請到政府的日間托兒,就必須要有工作證明,但要找到工作,她就先需要日間托兒,才能去面試,然後工作。這種說不通的邏輯,卻是體制。
傷害的因果輪迴:
年僅六歲的她,就得擔負起照顧者角色
Alex 的躁鬱症媽媽常失蹤,沒有辦法給她任何實質幫助,因此她 6 歲就擔負起照顧自己和媽媽的角色。在她記憶裡,媽媽也是遭受爸爸毒打虐待的,只是後來媽媽帶了她逃了出來,再也沒有回去那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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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的媽媽也是毒蟲和酒鬼,他從小就要替媽媽注射毒品,被繼父用鐵橇毒打,高中就必須工作養活快餓死的弟弟,也為了逃避這種爛生活,二十幾年以來墜入酗酒的循環。
「妳為什麼從來不跟我說他打妳?」她眼眶泛淚地問媽媽,這個讓她生氣又心疼的女人。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看似靠不住又活在自己藝術世界裡的媽媽,竟然也是受暴者。
「哎呀,幹嘛提那個,我不想過去的事,我只想現在的事了。」媽媽的回應,不論是灑脫還是逃避,都是難以抹滅的傷痕。
孝順與自我、和與離,究竟有停損點嗎?
在美國社會裡,18 歲之後子女通常就會搬出去獨立,父母與子女的關係也沒有華人社會裡的「孝順」規範。但即便如此,當處於上有父母,下有幼兒的三明治狀況,現代人的生活已容不得太多出錯的空間,更何況像 Alex 自身難保的情況。
「勸和不勸離」也是華人社會常有的社會價值。所有受暴者都想過「再忍一下沒關係吧」、「他只是這一次這樣,下次不會了吧」,但事與願違,枕邊人又故態復萌了。究竟可以原諒幾次?究竟什麼才是對孩子與自己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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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自己世界裡的躁鬱症媽媽,一次的事故住進了精神病院。即便出院之後,Alex 仍然在生活中焦頭爛額,顧得上這一餐,顧不上一下餐。媽媽沒有退休計畫、沒有房子、沒有保險、沒有金錢,她焦慮又無奈地對媽媽說:「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我沒有錢送你去旅館,也沒有辦法送你去庇護所。」
「親愛的,我不是你的問題。」媽媽笑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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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們的爸媽也令人擔心的,而我們卻自顧不暇、使不上力呢?華人社會總會覺得將年邁父母送養老院怪怪的,好像悖離孝道。但當聽完子女的生活之後,又覺得這無奈地似是非戰之罪。
也許,生活就是不斷要試圖找出最適合自己的平衡吧。該嘗試的、原諒的在都做過之後,我們便會知道什麼是對自己最適合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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