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豐胸手術盛行的年代,許多人認為胸部小不夠性感,要大一點才有視覺刺激,但在文藝復興時期的歐洲,大而飽滿的乳房其實被視為「下層階級乳」,而小而堅挺的乳房才是「上流社會乳」。但女人胸部到底長怎樣才好看,這個標準到底是誰定義的?是女人自行認定,還是是男人與社會風氣促成的?
父權社會,對女人身體的意見很多
最近女性主義學者 Marilyn Yalom 的書籍《乳房的歷史:西方的宗教、家庭、政治與資本主義如何建構出乳房神話,及其解放之路》就旁徵博引地寫出了女性乳房隱含的政治意涵。
誰掌握了女人的自我認知與身體解釋權,誰就是握有權力的操縱方,從世界上的許多例子來看,都會發現父權社會對女人的身體意見真的很多。例如以前中國人就認為女人的腳要小巧才好看,即使違反自然也要殘忍纏足,而文藝復興時期的歐洲人,對女人的乳房又是另一套看法。
當時因為社會風氣影響,法國與義大利人認為女人的乳房要小而堅挺才具有「年輕的色情感」,而大如垂瓜的乳房則是下層階級的象徵。
編年史家 Brantôme 便曾帶著嘲諷語氣說到:「如果一個女人乳房巨大醜陋,依此形狀請金匠打造的酒杯也必定很醜(希臘人認為最早的酒杯形狀源自特洛伊美女海倫的乳房),不但金子用得多,所費不貲,結果還只換來嘲笑與譏諷。」
除此之外,Brantôme 還曾用「爛梨」來比喻女人乳頭,字裡行間充滿會讓現代讀者看了極度反感的厭女態度。
上流乳與下流乳的差別
總之,因為當時社會推崇這種「上流乳」,因此上層階級婦女即使生了小孩也不自己哺乳(認為哺乳會破壞乳房美感),而是委託專門的奶媽代為餵哺,有的人還會把新生的孩子送到鄉下的奶媽那裡,為期一年到十八個月,期間她們到底多久去探望一次孩子則不得而知。
而對窮人階級婦女來說,當奶媽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有趣的是,因為泌乳會影響受孕力,因此當時奶媽制度的盛行,可能也抑制了工業時期之前歐洲的下層人口數。
除了追求色情美感外,當時社會也很排斥女性在哺乳期間發生性行為,因為古時人們認為母乳來源是陰道的血液,從子宮一路流到乳房化為乳汁,因此,若在哺乳期間性交就會汙染到乳汁,讓乳汁凝結,甚至殺死成形中的胚胎。種種因素加起來,男人們不贊成女人哺乳,就幾乎是個「必然」了。
從男性眼光來看,哺乳是神聖還是色情?
然而,雖然世俗社會風氣反對女性哺乳,但醫師、教士、傳道者與衛道人士則認為哺乳是一種神聖形象,他們大力抨擊奶媽制度,認為哺乳是母親的天職,無法被旁人取代。
為了推廣這樣的概念,當時也出現不少耐人尋味的觀點,例如法國醫學家帕 Ambroise Paré 就說哺乳是一種母子都能得到「性快感」的行為:「乳房與子宮有著共鳴連結,乳房是很敏感的器官,上面滿布神經,一經碰觸,子宮就會產生興奮,得到激動的快感。」
Paré 認為哺乳行為會讓母親得到這麼大的快感,就是為了引誘為人母者「更心甘情願地哺乳,因為嬰兒以唇舌甜蜜撥動母親的乳頭,讓母親得到極大的快樂,尤其是奶水充足時。」
這種透過哺乳引發的性刺激其實非常自然,卻長期被套上情色眼光,使許多女人一直以來羞於啟齒,其原因十分淵遠流長。
總之,文藝復興時期的女子夾在「專家」與「丈夫」意見之間左右為難,很多人最終是選擇了討男人開心,繼續把孩子交給奶媽撫養,而當時流傳下來的許多畫像,也充滿了各種小而堅挺的上流乳房,將這段女性身體的歷史默默記錄了下來。
以前人們吵要不要哺乳,現在我們吵能不能在公共場所哺乳,究竟什麼是純潔神聖的,什麼又是骯髒色情的,似乎都充滿了 "Male Gaze" 的濾鏡。
隨著時光推移,社會對女人的審美標準隨著年代改變,現在當然有很多人喜愛小而挺的乳房,但碩大的胸部卻常被認為更有「情色感」。
但我想,雖然我們很難逃離當代價值觀的影響,但在一定程度之內還是要懂得舒服做自己。我們真的需要為了取悅他人而冒險去動手術嗎?我們真的需因為自己不完全符合主流審美,而偷偷感到自卑嗎?
其實青菜蘿蔔真的各有喜好,人活著數十年,做自己真的才是最舒服的。
Cover / Photos: Painting History, Artnetnews, The Guard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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