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再見列寧》(Good bye, Lenin!)這部電影,覺得很荒謬、很幽默,主角 Alexander 和母親 Christiane 及姊姊生活在東德,母親是德國統一社會黨的忠實支持者,父親卻很早之前就逃到西德去。一天,Christiane 發現兒子竟然去參加反政府示威,一氣之下心臟病發昏迷不醒,沒想到就在她不省人事的短時間內,柏林圍牆倒塌,東西德合一,原本的生活一夕驟變。媽媽醒來後,醫生囑咐說她不能再經歷大驚嚇,Alexander 於是連同身邊的人將家裡內外維持著東德的原樣,不僅錄製假的電視新聞,還把食品雜貨都換上東德標籤,讓媽媽以為一切如舊。
後來再看這部電影,才終於理解喜劇的表層下,藏著的是小人物在大時代變遷下的躁動、徬徨與矛盾。而這樣物換星移、滄海桑田的震撼與嘆息,在今日的柏林,依舊處處可見。
昔日納粹建物,今日的夜店、難民收容所、親子遊憩區
柏林很早之前是個商人群居的城市,二次大戰期間,成為納粹政權的中心。為了彰顯國威,希特勒在柏林大興土木,建造了當時據稱世界最大的火車站 Anhalter Bahnhof 與 Tempelhof 機場,蓋了規模龐大的地下碉堡,還有後來被戲稱為「香蕉防空洞」的地上防空洞,以及希特勒最後自殺的「元首地堡」等等。
在德國,人們用不同的方式去咀嚼國家過去那段不堪的歷史,而這些納粹時期遺留下來的建物、後來蓋的屠殺博物館,還有老建築上依舊清晰可見的彈孔等等,都在柏林人每一天的生活中,不斷地勾起交雜著羞辱、悲傷、遺憾、決心改變、冷靜剖析等千變萬化的念頭與情緒。
時間不斷往前流動,人也必須不斷往前走,納粹時期的總部、碉堡、交通要點,許多在柏林戰役中被炸得所剩無幾,也有許多還原地駐立,被改建成博物館、藝廊、咖啡館、電子音樂夜店、恐怖娛樂屋、難民收容所、親子遊憩地等各式各樣的新面貌。批評的人,認為把昔日恐怖之地幻化為娛樂場所、私人藝廊,是對沉重歷史的輕描淡寫,但許多人卻認為人應該要向前看,在反省咀嚼歷史之餘,也必須拋開過去,替個人與社會創造一個全新的未來,期許不再重蹈覆轍。
柏林,一座迷人而矛盾的城市
柏林這座城市,或許就迷人在這個地方吧。時髦打扮的年輕男女,在過去納粹駐守過的土地上載歌載舞 ; 認真向學的年輕學生,拿著筆記走在恐怖地形圖博物館邊振筆疾書 ; 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站在猶太博物館裡頭扭曲的廊道和死路,感受跨越時空洶湧而來的巨大壓迫......。現在的柏林,有著現代化與多元化的色彩繽紛,也留存著大屠殺潑灑下的恐怖灰暗,它挑起你的神經,逼著你思考,要你直視一些比自身更巨大的什麼。
每走一趟柏林,總是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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