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點的時候,雖然老是與父母爭執不休,但心底卻總偷偷認為他們是最強大、最有洞見、最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人類。但隨著年齡漸長,對父母原本那些有點「過度樂觀」的迷信開始一層層褪落,你發現他們雖然嘴裡振振有詞,其實心底跟你一樣沒有安全感,你也發現他們雖然不輕易示弱,但不代表他們不感到脆弱。
20 幾歲之後,我們在無數的相聚離別、爭執與磨合間突然恍然大悟,原來是一直到現在,我們才有能力重新認識父母。
# 原來他們廚藝沒有很好
小時候老是吵著媽媽做那幾道「拿手菜」,即使是最簡單的炒飯炒麵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但長大後到外面吃的經驗多了,自己下廚的機會也增加了,這時你才慢慢發現,原來父母的廚藝其實真的稱不上很厲害,順便還記起好幾次媽媽麵煮得太過頭只好全鍋倒掉,或是煎個魚也好幾次煎到燒焦的事件。
父母的料理客觀上來說,真的稱不上一流(至少我媽真的很不會煮菜),但情感與回憶的美味卻是連米其林餐廳再怎麼營造,都不可能達到的。
# 原來他們也有慾望
撞見自己的父母在床上翻滾,或不小心看到他們的 A 片收藏,都是可能造成我們一輩子「陰影」的事件。但,父母也是人類,他們也有性慾,而他們同樣也不想知道任何關於你性生活的事情。
長大後,曾經會讓你感到尷尬的想法或話題漸漸不再那麼尖銳,因為你已經接受父母即便在你面前總保持著一定程度的威嚴,但他們依舊是有著貪嗔癡慾望的正常人類。
# 原來很多時候,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年輕點時,我們很容易羨慕別人,覺得很多人都好有主見,信手拈來都可以是一段關於人生的即興演講,而我們相形之下顯得好庸庸碌碌,連晚餐要去哪裡吃都拿不定主意。
但入社會久後,你才發現,根本沒有人真的知道自己到底在幹嘛,大家只是變得比較會說服自己或比較會偽裝罷了。而「欺騙」我們最久的,或許就是我們的父母了。
從前,他們說的話就是金規玉律,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他們什麼都經歷過了,自然什麼都知道了。
但長大後,你才發現父母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們的儲蓄規劃可能一團混亂,生活習慣也是一場災難,但他們依舊會在奮力掙扎的同時,依舊不停對你指手畫腳。因為,他們都不希望我們再犯同樣的錯誤。
# 父母個人的「深度」,可能超乎你我想象
對於父母在生你之前的生活,你了解多少?
青少年時期,父母對我來說就只是「父母」。他們是愛我的人,照顧我的人,給我零用錢的人,在我做錯事時不留情面責罵我的人。但除此之外,我對他們的認識是一片空白。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發現我爸年輕時曾當過 DJ、擺過地攤賣陽春的聖誕節飾品、在完全不懂外語的情況下隻身闖歐洲時,內心深處湧現的驚訝感。
原來我爸媽也是有個人「歷史」的人。
我們對父母的記憶多半與他們教養我們的印象相關,他們的個人歷史則像是塵封在紙箱底層的日記本,曾經燦爛輝煌,卻為了現實與人生必然而被壓抑遺忘。
在我們理解這點後,便可能從另一個角度重新認識他們,或許在親子之情外,還可能發展出一種難得的「友誼」關係。
# 他們也是需要「愛」的人
我常常和朋友聊起我們上一代人的感情關係。
很多夫妻經過多年的爭執不休,現在早已經貌合神離,兩人要麼彼此態度冷漠,要麼持續陷入惡性爭執之中。每每想到這些事情,我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父母也是人,也需要溫暖與可靠的「愛」來滋潤自己。當一個人長年處在有毒的環境中,對生理與心理健康的負面影響該有多大?
父母間的恩怨或許不是我們解決得了的(或許也不是我們的責任),但我們卻能用自己的方式給他們愛。記住他們喜歡吃什麼東西、定期給他們打打電話聊聊生活、約他們出去走走逛逛,都是一些看似微小,卻能帶來感情支持的事情。
# 原來你不一定要和他們意見一致
小時候,父母說什麼我們就做什麼,只要忤逆他們就好像犯下了滔天大錯,光想就讓人驚懼不已。但後來才慢慢發現,原來父母也是和我們一樣充滿缺陷的人類,他們本來就有的一些盲點與問題,並不會因為為人父母之後就自動解除,反而更可能在迷惘之中,將負面的情緒與焦慮轉嫁到下一代身上。
這時我們才發現,有時候聽自己的聲音,比聽父母的聲音還更靠譜。
長大的過程,也是學著該如何理性處理與父母意見不一致的過程,而這個過程比我們原先想象得還要可怕。我們可能要忍受罪惡感與自責的衝擊,也要承擔起漫長溝通與磨合的責任,但這些都是真正成熟的必經過程。
Cover Art Design: Al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