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一個朋友C,是大家公認的「高情商」,遇到粗魯的服務生不會生氣,和網路酸民對嗆也從不口出惡言,甚至有白目人對他講難聽話,C也不會亂了陣腳,還是一貫維持風度的大器回應。我以前一直覺得C很厲害,可以做到事事臨危不亂,面對爛事可以毫無情緒,讓我這種每天情緒大起大落的人羨慕不已。
但後來我卻慢慢發現,其實C的「大器」,比我想像的複雜多了。
因為了解傷害者的「脈絡」
所以不生氣?
後來我才知道,C的男友是一個會言語霸凌的人。
我是認識C一段時間以後,她才告訴我這些事情的。漸漸更熟了之後,C還會把他們的對話記錄拿給我看,男友一言不合就口出惡言,就連「婊子」「賤貨」這種低俗的話都說得出口,但C卻維持她的一貫「風度」。
她解釋說,男友小時候爸媽離婚,長年被大人忽視,所以養成這種性格。因為她了解男友的「脈絡」,所以可以理解他的掙扎與痛苦,他雖然不會控制自己的脾氣,但其實骨子裡他是個「好人」。
「所以他這樣罵妳,妳都不生氣喔?」我不可置信。
「生氣有什麼用?對這樣的人,你只能慢慢跟他講道理啊。」C說。
表面「毫無情緒」的她
不過是另一種「偽裝大器」的武裝
好,那是C和男友之間的感情,我也不想插嘴太多。
但後來有一次,一個共同朋友喝醉了,開始對C口講出一些很不禮貌的話,沒想到C還是那樣笑笑的,就這樣敷衍過去,反而還是我叫那位朋友閉嘴。
事後和C聊起這件事,C說,反正她也沒把那個朋友當「真朋友」,隨便他怎麼說,她根本不在意,也沒被影響,也覺得犯不上和小人計較。
但後來C卻一直和我討論那個人,還嘗試從各種方面去拆解他的「心理狀態」,討論他的次數已經多到不太正常,甚至近乎執迷,讓我覺得C其實根本超級在意。
不生氣
不代表比較大器
更認識C後,我發現她的「大器」,不過是一種防禦傷害的偽裝。
因為她太害怕被人視做「被別人傷害的弱勢」,所以她裝出一種刀槍不入,凌駕於「普通人情緒」之上的樣子。但也因為這樣,她在該生氣的時候不生氣,該傷心的時候不傷心,反而活得憋屈又虛偽。
其實我觀察身邊大部分人,都在「表達自己真實情感」上有些障礙。
尤其很多人都不太敢表達「憤怒」,甚至遇到應該要憤怒的事情,都不知道要生氣。
很多人活在被控制、被欺負、被霸凌的生活當中,卻一直找方法安慰自己、扭轉現實的詮釋,但並不是因為他們比較大器、比較會想,而只是因為,他們膽小、怕被討厭、不敢生氣。
總是「以和為貴」的我們
根本沒有勇氣「好好生氣」
後來我讀到一句話:「如果你是所有人的朋友,那你就是自己的敵人。」
其實「生氣」,是我們社會上最被低估的一種反應。
這裡的「生氣」,指的不是毫無根據、活在個人世界、純粹情緒性的爆炸性愚蠢發洩。而是面對個人或社會的不公義時,能夠辨識傷害,並且即時表達出自己強烈不滿的行為。
例如,目睹一個同學被一群人霸凌,你該生氣、你敢生氣、你會去制止嗎?
面對一個情緒不穩定,老是對你口出惡言的另一半,你敢表達你的憤怒並建立界線嗎?
遇到一個用「玩笑」包裝惡意的同事,你敢馬上冷靜告訴他說,「我很不喜歡你這樣對我說話,請你不要再這樣」嗎?
大多時候,我們當下都是「以和為貴」,不是因為我們「很有智慧」,而是因為我們不敢生氣。事後不是自己努力消化,不然就是越想越氣,或是反過來在私底下到處罵那個人,反而自己變成了另一種「小人」。而其他人也不會因為你的好脾氣而感謝你,反而還會覺得你很好說話、很好控制,甚至原有的欺負還會變本加厲。
練習「即時生氣」後
我的朋友圈乾淨多了
因為意識到這些,後來我我意識地練習在不爽的時候,馬上表達出真實想法。
結果還真如我原本想像,那些「小人」往往欺善怕惡,當他們發現你竟然敢直接指出「你這樣讓我很不舒服」時,他們原本的盛氣竟然馬上就黯淡,原來「小人」的自信都是裝出來的。
也有人因為我的反應惱羞成怒,後來斷絕往來,但我覺得實在爽快極了,朋友圈少了這些假朋友,變得乾淨多了,我再也不用浪費精力,去和不喜歡的人說說笑笑,多出來的時間心力,就可以用在自己和真心相待的朋友們身上。
我也注意到,當別人認知道我是個「會生氣」的人時,反而會比較尊重我。
實行「即時生氣」不到幾個月,我就發現了數不清的好處。都說生活要好,就要學會「愛自己」,你可以做瑜伽點蠟燭自己或一個人去旅行,但說真的,「懂得生氣」才是我目前做過,真的非常有實效的一種「淨化生活」做法,五顆星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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