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週去沖繩慶生,對行程一無所知的壽星被安排把天上飛的拖曳傘,和海底游的潛水行程全都體驗!
因為知道自己有「恐海症」,第一次水肺潛水的挑戰讓我格外緊張。果不其然,一下水就無法控制沒來由加速的喘氣,在我已經準備要放棄回船上休息時,竟然是臨頭想起《鬼滅之刃》裡的「全集中呼吸」,讓我成功克服恐懼!
恐海症下海,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小時候在溪邊長大,也很早就學會游泳,水性不算頂好但可以感受樂趣。當天先在岸上練咬嘴、鏡面排水、耳壓平衡都很快抓到訣竅,畢竟是資深過敏人,鼻塞三十年練就的口呼吸直接應用,也是哭笑不得。
初體驗是船潛(直接坐船到潛點入海),穿防寒衣在船上吹海風都還笑得出來,一直到配重用的鉛塊和重達二十公斤的裝備上身,我才物理性也同心理性的感受到壓力——沖繩當地的教練把大家一一領坐在船緣,說時遲那時快,他用日文喊完「一、二、三」,我就連人帶氣瓶被扔進海裡。
「呼吸練習!」教練喊著不標準的中文,在船上給一頭霧水的我們指示。冰涼的海水沁入防寒衣,裝備把我的重心拉得頭暈腦脹,緊抓船緣的安全繩,初次嘗試把頭探進海裡:初學者的潛水範圍是五米,儘管視線清澈見底,沖繩的蔚藍心曠神怡的像夢,但我的恐海症也同時襲來——太深了吧!好可怕!我想回家!
腦海被滿版的恐慌意識填滿,而且在水裡咬著咬嘴根本不知道可以跟誰求救。無助感加上身心靈一下承受太多刺激,半小時前剛練完的呼吸整個失靈;在水裡噴出一堆氣體、連吸好幾口海水,卻仍覺得自己無法換氣。
教練牽著我的手慢慢往下探兩米,我就用手勢求救表示想出水面。沒記得幾句日文,死亡焦慮啟發潛能,讓我在出水那刻直接哭喪臉對著教練脫口而出:「怖い~」
教練靜靜的握著我的手陪著在水面上,喘氣聲和心跳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心亂如麻的我太怕死在異鄉,開始考慮要不要舉白旗上船。此時腦海莫名其妙冒出一句話:「呼吸可以治療你」。
怎麼這種時候不是人生跑馬燈,是想到《鬼滅之刃》炭治郎的師父講過的話啊!
終於放鬆地笑了出來。有意識拉長吸吐頻率的秒數,開始做起「全集中呼吸」,也慢慢恢復理智,我鼓起勇氣,對教練比出 OK 手勢沒入水裡。儘管還是不敢在五米深的水域四處張望,但卻已經能貼在海底看小丑魚鑽海葵躲貓貓。
再次探出海面,就已經是 30 分鐘之後的事了。
什麼是「恐海症」?
沒想到「恐海症」發作帶來的衝擊如此劇烈,結束對我而言等同鬼門關前走一遭的潛水體驗,才知道它不是單純怕海,而是「對未知事物的深層恐懼」:患者會無法控制的想像汪洋無窮盡的深度,和不知何時出現的生物襲來。
和所有的焦慮症一樣,恐海症發作會心跳加速、呼吸紊亂,完全吻合我當時的處境。而這樣的恐懼不只是身在汪洋會有,被拋入失重的外太空,也會出現一樣的反應。(如果有幸能體驗的話)
和玩潛水的朋友 YU 聊起此事,她表示:潛水很適合了解自己。在水下要對自己的一切狀態負責,遇到什麼狀況會容易有情緒、什麼狀況可以幫助自己冷靜解決問題,什麼狀態才叫真正的放鬆。「也不是自己覺得就算數,因為身體還是緊張。」上岸之後排山倒海的痠痛、氣瓶剩下的氣量多寡,都是一種指標。
緩解焦慮症最有效的方法也的確是調息,炭治郎的師父在精神上變成我的救命恩人,當然還有印度哲學大師 Osho。Osho 提倡身心平衡,根基是在於身心合一,所以控制情緒最好的練習,就是從身體開始:當我們調整到心情平靜時會有的身體樣態,那些綁架妳的焦躁,就會在模仿放鬆深眠會有的悠長吸吐中,慢慢蕩然無存。
今年最棒的生日禮物,就是嘗試克服恐海症成功,學到身體跟理智該如何和自己誠實對話。
啊對啦,還有撿回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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