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台灣就有體驗頌缽療癒,像是早前文章提到的脈輪按摩和 Yoga Nidra (清醒夢瑜珈),兩場活動每到一個環節都會進行十至十五分鐘的頌缽,而每每來到頌缽環節,我整個人就會睡成攤屍,所以也不太記得頌缽發生什麼事。
然而,這次在印度參加一個聲音沐浴(Sound Bath),我不光是整場清醒,甚至還出現以往從未有過的清醒夢經驗。
晚上十點,同學們包裹著厚厚棉被走進教室。
彼時,師父早已在教室中心等待,穿著一席紅黃相間的袈裟,神情肅穆又堅定,眼神和煦的望向每個人。他示意我們在瑜伽墊躺著,把棉被覆蓋身上,以確保我們的身體都是溫暖的,最近印度日夜溫差極大,夜晚的瑞詩凱詩相當寒冷。
每個瑜伽墊前面,都有七個大小不一的頌缽。
進行聲音沐浴之前,老師向大家解釋,印度的宗教系統講究七個脈輪的和諧,而「聲音」往往是能啟動身體能量的關鍵,聲音能夠形成震波,震波會轉化成力量。至於他帶過來的七個頌缽,分別代表七個脈輪,頂輪、眉心輪、喉輪、心輪、太陽輪、臍輪和海底輪,每個頌缽都有治癒不同脈輪的功效。
見我們聽得迷迷糊糊,師父笑著:「現在開始吧,通常開始才會知道。」
女孩各自躺下,師父先是進行一段誦咒,用英文引導我們閉上雙眼、放鬆身體、雙耳打開,仔細聆聽周遭環境的聲響。
當晚,瑞詩凱詩小雨不斷,聽著外頭細碎的滴答雨聲,遠方的狗吠和慶典歡唱,我慢慢緩和地呼吸與吐氣,吸,吐,吸,吐。
師父開始頌缽。
與以往體驗的頌缽療癒不同,師父逐一敲響七個頌缽,每個頌缽皆發出不同音色,有的低沉到極度渾厚,有的則過於高亢,有的卻是平緩中音,七個音色疊加一起,卻完美地與空氣融合,讓我的肌膚瞬間泛起大量疙瘩。
霎時,我清楚意識到自己每吋皮膚表層都被七個頌缽的振動環繞,彷彿看不見的空氣被具象化、形成點點粒子,漆上我的肌膚表層,漸漸滲透,走進脈輪深處。
按照慣例,我進入清醒夢狀態,不過這次卻又不太一樣。
通常在清醒夢的狀態之下,我都會進入夢境場景,比方早前在花蓮寫過的清醒夢文章,我就遇到老頭子對我說話,又或有的時候,我可能會在夢境奔跑、爬山、跳舞,但同時我很清楚自己正在做夢,並能輕易在夢裡穿梭不同異世界。
但今晚的聲音沐浴,我卻進入一個沒有任何畫面和故事的夢。
我舉目所及是比黑夜還濃重的黑,可是我又曉得自己並非全然沉睡,在於我依然能夠感覺到身體的震動、七個頌缽的環境音、老師引導時的平緩嗓音,然而,這股黑暗又跟冥想時的閉眼睛不同,在於整場夢境中,我是睜開眼睛的狀態。
聽起來有點複雜吧,我自己都看不懂我在寫什麼。
書寫靈性的感受,文字實在太多框架。
努力再講清楚一點就是——老師要我們閉起眼睛,頌缽不停,我其實曉得自己正在做清醒夢,可是在夢境裡,我是睜著眼睛望向黑暗,同時又聽見遠方老師頌缽的聲響,半夢半醒之間,我的視覺雖然陷入無止盡的黑,可是聽覺、觸覺和內心的感覺,卻都格外敏銳。
不清楚過多久,我的心裡浮出一個感覺:「妳該醒了。」
很快地,我聽見周遭聲響變得大聲,也聽見老師要我們醒來的聲音,此時,我的頭頂到腳指都被一股暖流灌入,整個身子都是暖暖的。
下課後跑去和老師詢問,他笑說:「妳剛剛體驗到『進入羊水』的狀態。」
之前表演課就聽過一種說法,人類最早生成的五感,不是視覺,是聽覺。猶如小嬰兒蜷曲在母親的子宮內,倘若父母喜歡放交響樂或是誦經、經常摸摸肚子和嬰兒講話,縱然嬰兒看不到,但他們都聽得到,且皆能感受到母親的情緒波動。
確實是一個很神奇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