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天時間將《愛x 死x 機器人》第三季看完,最喜歡的是最後一章「吉巴羅」(Jibaro)
長年工作習慣使然,看影劇早已下意識用大腦分析編劇架構、攝影、音效和美術,甚至看一些韓劇還會倍速觀看(不是很愛看韓劇),但「吉巴羅」罕見讓我全程腦袋放空看完,渾身起雞皮疙瘩,以下分析對該作品的解讀,以及隱藏其中的隱喻。
以下有雷,請謹慎觀看
《吉巴羅》的神話隱喻
當男人的鐮刀,插進女人的土壤
「吉巴羅」的故事,讓我想到神話學大師 Joseph Campbell 在《神話的力量》中提到,在古老文明裡頭,大地象徵是母系,社會價值則是父系。女人是最純粹的自然力量,男人則像是鐮刀牛車的存在,在大地孕育的土壤下播種耕耘,形成一道生存系統。
鐮刀和土壤,單就「男女性交」時就可以看出這樣的意象,男人進入女人,猶如鐮刀入土播種,種子在沃土發芽,開出花果,生下孩子,誕生出富饒的文明與人類的存續。
大自然的造物過程,本應是充滿愛與美,鐮刀本身沒有錯,土壤更是沒有問題,可是一旦「念頭」產生瑕疵,就會產生權力剝削的狀態。
美麗的進入,變成暴虐的插入。
金色女妖的「心」之意象
神聖與危機並存的大自然,需要人們的尊重
動畫中,擁有金銀財寶的金色女妖如大地之母,在「心型」湖泊裡悠游舞蹈。
心,它在各類神話裡就有「源頭」的象徵。
印度神話中,毗溼奴的坐騎迦樓羅在自焚身亡後,全身都化作灰燼,唯獨琉璃心臟無法燒毀,成為天神們的寶物;埃及神祇阿努比斯會秤量亡者心臟,以此判斷他們生前作為,心臟不僅僅是維繫人類生命,更是左右良心與慾望的媒介。
心臟無疑是神聖的,那麼成長在心之湖泊的金色女妖,我認為她本身並沒有侵略性,女妖致命的嗓音不見得是拿來害人,就像萬物不僅僅只有美,平靜無波的大海和沙丘,本來也會藏有暗潮與流沙。
甚至,我還覺得金色女妖其實是渴望能夠有一個「不害怕她的聲音」的人出現,就像愛一個人能夠愛她的優點,但也能學習與她的缺點共處。
騎士的「失聰」:無知,不等於沒有貪念
女妖終究所遇非人,她以為失聰騎士是萬中選一,但失聰是表象,巧妙掩飾騎士骨子裡的慾望和惡意。
貪財的失聰騎士,確實挺像擁有原欲的人類,失聰意味著人類的無知,當女妖發現騎士不會被自己噬人的嗓音瘋魔,以為對方是一個值得信任、能夠愛她一切的人。
只不過,人類的無知(失聰)是一回事,一旦他們認識到世界的天然財寶,甚至發現自己可能有辦法掌握這些豐盛,他們哪有不想掌控的道理?無知歸無知,一旦接觸最原始美麗的豐饒,無知的人漸漸不再無知,他是否還能保有純然尊重的心,而不會單純想要掠奪,往往是另一件事,甚至是人類一生都在練習的學問。
故事原型和「種族霸凌」有關
網友和影評對「金色女妖」各有解讀
導演 Alberto Mielgo 強調「吉巴羅」敘說了一段「錯誤的情感關係」,暗示當年哥倫布與西班牙人先後入侵古時的波多黎各,對當地住民「吉巴羅人」進行種族霸凌與撲殺。
另有影評人雀雀寫道,來自秘境叢林湖底的金色女妖,從她身上掛滿的奇珍異寶,可以判斷是代表到處征戰、象徵著父權與殖民者的騎士團所想征服與搶奪的總集合,比如美色、資源、財寶。
有網友解讀,金色女妖的原型是希臘神話的海妖「賽蓮」,擅長用天籟美聲蠱惑水手成為她食物,但相較殺戮成性的賽蓮海妖,我認為金色女妖和賽蓮女妖無法混為一談,畢竟動畫的金色女妖是因失聰騎士在湖中撿到珠寶而被喚醒,和主動勾引水手的賽蓮女妖相反。
唯一肯定地是,撻伐金色女妖的騎士們就像大多數的人類,終究無法平衡自己的慾望。
即便是失聰騎士,他依然控制不了貪瞋痴,本來沒什麼毛病、甚至還能開產奇蹟的鐮刀,成為他濫墾的武器,變成一種意圖掌權的暴力,掠奪最純淨的自然沃土。
看到不少觀眾將最後女妖吼叫當成復仇和憤怒。
可是我眼裡的女妖,她呈現的狀態是撕心裂肺的悲鳴,除了是清醒後發現全身財寶被剝奪的傷心,更多地是對愛人(或是人類)的全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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