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疫情爆發之始,網路上流行「分享最後一張出國的照片」活動,人人紛紛秀出紐約大街、東京櫻花樹、巴黎咖啡廳的照片,看著這些賞心悅目的畫面,再看看身邊到處都是的醜陋建築、違停機車,以及無孔不入的難看廣告美宣,突然之間,逃避現實的旅遊癮又加劇了。
但人類可是適應力非常強大的生物,我們不能出國,就開始轉而正視自己生長的家鄉,嘗試去挖掘隱藏其中的美好。令人訝異的是,平常不想沒感覺,但實際仔細觀察,才發現這座城市充滿了無數紐約東京巴黎沒有的東西,或許不一定壯觀,或許不一定美麗,但卻是原汁原味、台北才有的魅力。
這些「台北味」的生活細節
是我們深愛這座城市的原因
最近「台北學」開山之作《在台北生存的一百個理由》發行 25 週年紀念版,五位作者開始計畫這本書時,平均年齡 26.6 歲,如今書籍經過幾次再版,作者們也成了平均年齡 40.6 歲的大叔,而書裡描寫的都市景觀,有些還存在,有些已經消失。
這本書紀錄了 1996 年以來,那些「值得在台北生存下去」的事情,而對於什麼「很台北」,什麼又是這座城市值得記憶的地方,向來都是見仁見智。不過,讀著曾經是文藝廢青的作者們,用獨到角度將台北的精髓提煉出來,仍讓人看得非常過癮,尤其那種表面像在發牢騷,實際上卻暗藏深情的敘述,根本完美反映了台北居民那數十年不變,對台北又愛又恨的矛盾心情。
以下和大家聊聊書裡提到,我讀來最有感的幾件事:
#1
外國人也看不懂的「西點麵包」
台北現在雖然有很多時髦的麵包店,但是傳統的「西點麵包」,卻仍是台北人心中無法輕易磨滅的回憶。那是國小時期的早餐、放學後的點心,更是初入社會口袋空空時的患難夥伴。但是,西點麵包雖然名為「西點」,西方人看了卻可能一頭霧水,只有資深台北人能夠從麵包表面的芝麻顏色、形狀大小和麵團質地,一眼判斷出裡面包的是哪一種內餡。
#2
結合了「合菜」與「自助餐」優點的清粥小菜
清粥小菜,可說是台北人記憶中最溫暖的存在,下班後肚子餓時吃,半夜嘴饞的時候吃,生病的時候更是要吃,融合軟、脆、鬆等各式口感的鹹味小菜,搭配上一碗暖胃的熱粥,不知道為什麼吃起來就是特別爽。
無論是燈光昏暗的路邊攤老字號,還是復興南路那一排燈火通明的店家,都各有姿色,但最重要的是,無論你是在夜店狂歡後過來吃,還是晚上帶著一家子來用餐,清粥小菜店一律歡迎,沒有差別待遇。
#3
台北搖滾傳奇 Roxy 系列
在我能開始去酒吧夜店廝混的年紀,Roxy 系列店家已經倒得差不多了。
Roxy 是知名廣播人凌威開設的店,唱片與 CD 藏量十分可觀,年輕的伍佰也曾這裡演出。最早是一個喜歡聽搖滾樂的朋友,把我拖去金山南路那家位於地下室的 Roxy,記得底下一片昏暗,搖滾樂聲震天價響,還有個女的一直霸佔著女廁嘔吐。不知道為什麼,這種介於 dive bar 和夜店,既生猛又隨性的氛圍,異常地富有魅力。
後來 Roxy 又換到新的地點,無論夜晚多深那裡都有人,從另一個派對過來續攤,三更半夜還賴在 DJ 台前點歌,舞池裡一群貌似社會邊緣人的舞客渾然忘我地舞動,我也在這之間,度過了無數青春的夜晚。但沒過幾年,這家 Roxy 也倒閉了。
《在台北生存的一百個理由》紀錄了 Roxy 曾經的黃金時代,雖然感嘆著無緣親身體驗,但也慶幸自己至少沾到了點尾巴。
#4
叔叔阿姨們的甩手公園
台北的公園裡,總會見到一些中年以上的男女在勤奮練功,有的在畫圓打太極,有的不斷用背去撞樹,有的邊快走邊大聲拍手,也有的在做旁人看來完全意義不明的動作。
這些功,有的標榜能促進血液循環,有的保證能抵抗新冠肺炎,但是在年輕人的眼中看來,總有那麼一點荒誕不經。
但後來年紀稍長一點,生過幾次小病,懂得養身重要性之後,終於能開始體會那些叔叔阿姨們的心情。後來有次工作累了,到家附近的小公園散步,順手就開始熟練地甩起手來,這才突然驚覺,原來這些年來,早就已經不知不覺被甩手叔姨們給薰陶了。
#5
算命師與星座大師,是都市人的心理諮商
記得有次意外走進行天宮附近的地下人行道,發現擁擠逼仄的空間裡,竟然開了一整排的算命小店,每個攤位桌上都堆滿了複雜的符號古書和精美儀器,那一瞬間,突然覺得自己誤闖了某個異次元。
在台灣,幾乎人人都對算命、星座、人類圖、紫微斗數都有點涉獵,工作不順是水星逆行,情侶吵架是星盤不合,解決各種疑難雜症要定期收看唐綺陽。不過在心理醫師與諮商系統仍有諸多漏洞的此地,算命師與星座大師說穿了,就是城市居民們的心理諮商替代療法。
如果你以不迷信自詡,但是又有滿腹煩惱想抒發的話,就去找藏身於台北大小酒吧之間,善於聆聽心事的酒保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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