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金馬獎出現了一位怪物新進演員,讓評審一面倒地無懸念定案:「最佳新人」就是《美國女孩》的女主角方郁婷!和林嘉欣對手戲的精彩絕倫,讓《美國女孩》與《瀑布》的母女檔雙雙入圍影后,成為今年典禮最受關注的焦點之一!
然而在一片內斂細膩的女性電影氛圍中,《美國女孩》中這個存在感十足的男性角色,反而最令人掛心不已。相信莊凱勛飾演的爸爸梁宗輝,會讓你不斷想起坐在家裡客廳、沈默寡言的身影。
必須無堅不摧的「ATM」
預告就剪進梁宗輝對女兒說的這句話:妳真的以為我是 ATM 哦?第一次看到這個畫面,就覺得他好像不只是在回應戲裡的女兒,也是回應我童年時期曾有的誤解。
《美國女孩》講的是梁家的三個女人,從 LA 移居回台灣的故事:懷抱美國夢的母親莉莉,在確定罹患乳癌之後,逼不得已帶著女兒梁芳儀、方安回台接受治療。作為梁家唯一的男人,宗輝不僅要重新適應空白多年的家庭生活,也必須扛起醫療費用的重擔。
一家之主的角色形象還是得維持,於是選擇獨吞外派通知的無奈,也忽視對老婆的病情的擔憂。兩個上輩子的情人搭配撒嬌蠻橫索取無度,便成為此時最甜蜜的負擔:芳儀三番兩頭就嚷著要回美國,方安也是會用「姊姊有什麼我也要的」的態度使著性子。
覺得莊凱勛捕捉的父親形象極其寫實:在罹癌老婆情勒夾攻下,他總會在無法隱忍的瞬間直接暴走,然後看著自己滿地的情緒殘骸無所適從。
讓人心疼的台灣父親
還記得我的爸爸曾對我說,他們那個年紀的男人,基本上沒有什麼「交心」的朋友:男性的競爭心態使然、男性自尊使然、男性的社會期待使然,讓爸爸們的聚會大都是打球釣魚喝茶,一起從事某些共同興趣的活動就是發洩了。
讓我想起戲裡的宗輝在打高爾夫球的時候,身邊的朋友還想用招財佛像削他一筆口吻。
供養家庭的壓力只要張嘴就會傾洩而出。因為投入工作,他幾乎缺席孩子的成長,也難以多花心力覺察老婆的身心變化,於是常常覺得自己是誰都不認識的局外人。於是他們選擇沈默,於是變得不擅表達。
總以為那些淡定是父親體質的標配,長大後想來,才發現那是壓抑自己焦慮的體貼。
所以《美國女孩》讓我淚流不止的,不是怪物新人方郁婷、也不是林嘉欣交出的亮眼表現,是宗輝知道女兒方安平安無事,衝出家門要接她出院的那場戲。他獨自一人捏緊鑰匙,跌坐在樓梯間放心的痛哭。
多想要拍拍他的肩膀,輕聲說:沒事了、辛苦你了。
我們對父親的愛,如同他們面對家庭的在乎一般隱晦。
有不少影評說《美國女孩》的「台」讓人覺得恰到好處,精準擷取某個世代裏,情緒和愛都過度擁擠的擾嚷日常。覺得這關鍵要歸功於宗輝這個角色,他帶著華人世界的父親縮影潛入這個故事,平衡梁家三個女孩相對外放的喜怒哀樂,帶著你的細膩,體諒這個父親、你的父親。
Photos : 美國女孩 American Girl Face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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