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最喜歡的電影人物之一,就是《少林足球》的包租婆了。一身華麗睡袍,一頭誇張髮捲,眼露兇光、嘴角叼煙,平時看起來一副家庭主婦,實際上卻擁有絕世武功,堪稱電影史上最具張力的角色之一。其實,包租婆的形象,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香港的「師奶」們,還有我們自己的媽媽,她們或許不修邊幅,或許在你功課沒做完、飯菜沒吃完時變得凶神惡煞,但她們卻打著骨子裡充滿著愛。
一位土生土長的香港女生雪姬(Suki Yeung),在新書《香港百年》裡,透過幽默溫暖的文字和插圖,重溫與品味香港生活的種種魅力。其中,雪姬聊到了香港的「師奶文化」,婆婆媽媽們的外剛內柔、她們拿手的打小孩「藤條炆豬肉」(台灣叫「竹筍炒肉絲」)等,每一個生動精彩的敘述,不只勾起了香港人的回憶,更讓我們聯想到自己家裡的媽媽:
(以下內容與插圖摘錄自《香港百年》,大標題來自 A Day Magazine)
大屋邨・小生活
以前的舊公屋,單位小小,一家人的距離亦相當貼近,房子內更沒有特別的間隔,不像現今會在房子中劃分房間,讓每人都有各自的私人空間。以前的公屋,人們吃飯、聊天、睡覺,所有日常生活都待在一起,最常見的環境莫過於一間房子內放一張碌架床,一家四口爸媽睡下格床,兩個孩童就住在上格,然後一張木摺枱和幾張摺凳,一半是孩童做功課的地方,一半則是媽媽擇著菜豆準備飯菜,還有一部方箱大電視播放著賽馬直播,爸爸一邊拿著馬經一邊緊張的看「馬仔」,一家人「樂也融融」、「熱鬧非常」。以前的人因為沒有空調,都喜歡開著大門通風,所以走過每戶人家的門前,都能把街坊房子內的大小事情看光光。不過這也就是屋邨的常事,因為這樣更讓鄰里間的溝通增加,街坊之間就更能守望相助了。
師奶強人的誕生
自七十年代開始香港經濟崛起,在公屋中生活的家庭主婦,同時營造出了另一種香港獨有且舉世聞名的「師奶文化」。當時屋邨內的丈夫們通常都是唯一的家庭支柱在外打拚,而且收入已經足夠養活全家人,所以很多妻子都會留在家中,專心相夫教子並打理家頭細務,買餸(菜餚,音ㄙㄨㄥˋ)做飯,掌管家中財政等。在日復日身兼多職的日常中,把整副身心都投放在孩子和丈夫身上,導致妻子的外貌開始「日久失修」,由窈窕淑女養成了肥美得不修邊幅的大媽。為了打理好頭家,妻子們更練成了一種幹練、善於管理和對數字精明的鮮明性格,但與此同時亦因為與現實社會脫節太久,只活在日常的小圈子中,換來了單純不懂世面的一面,這就是我們俗稱的「師奶」。
師奶們最拿手名菜之「藤條炆豬肉」
以前的育兒方式都是以打罵聞名,有一句香港俗語常說「細路唔打唔得大」(孩童不打不會長大懂事),在屋邨內的孩童,有幾多個不是被阿媽拿著藤條追幾條街打著長大呢!至於用藤條鞭打小孩就叫「藤條炆豬肉」(台灣稱「竹筍炒肉絲」),那種用藤條打下來的顫抖及赤痛,單是想想都覺得痛;打下來造成的紅瘀「烙印」要足足幾天才會消退,痛楚亦會持續幾天。以前的孩童都是被藤條、拖鞋或卷報紙等物品打著成長的,至於體罰的意義則以小小的痛楚代替,讓孩童記住了「錯不可再犯,不然就會有皮肉之苦」,所以怕痛就要乖乖的,也導致以前的小孩子比較會聽大人的說話。不過時至今日,別說是打孩童,現在只要是大聲一點罵孩童,孩童的反應已大不如前;體罰過度很可能會被報警求助。
筆者小時候也常常被「藤條炆豬肉」,因為在家裡面常常跟姊姊打架,阿媽命令向東走,兩姊妹永遠要相反向西走,所以常常一起受罰,被罵得慘就會回嘴、駁舌,氣得媽媽用藤條招呼我倆,所以家中經常備有藤條。一條細細、幼幼的藤條就是媽媽的武器,一旦做錯事,藤條就會不知從何出現,把我倆打到飛起。還有,有好幾次默書不合格怕被打,便偷偷把藤條收藏起來,媽媽看到成績要打人時找不到藤條,就會隨手拿起東西來打,這個東西最常見的可能是拖鞋,因為「在腳上一脫就有了」,或者是在桌上做功課必有的長長膠間尺,再嚴重的又可能是鐵間尺,都不記得它從何而來。但當這些物品通通都給打爛時,就會出現打得最痛、最強武器……雞毛掃(雞毛撢)和衣架!小時候,兩姊妹都不知打斷了多少藤條和間尺,也都學會了「沒事見到雞毛掃出現時便暗暗的把它收好、藏好」,免得遭挨打時它隨時變成殺傷力最大的武器。
其實作為女生我們不算壞,而且在外人眼中,我們都是非常乖巧的小朋友,因為在外面不太會哭鬧,也不太會嚷著要買玩具。正所謂我們深知哭鬧、不乖就會當場被教訓,亦學會了被罵時不能大哭大鬧,因為只會打得更慘。以前的人就是這樣被打著長大的,不過縱使要體罰亦應適可而止,不能過分使用武力。以前的父母會有打在你心,痛在他們心的感受,但現代用體罰來教訓小孩已經是不太可能的事,因為現今社會講求的是「凡事應先講道理」,縱使孩童還小不懂分辨,但作為家長的更應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養育孩子既是為孩子上成長課,更是家長們的人生大課題。
<編輯讀後>
雪姬描述的「師奶」實在是太活靈活現,讀著讀著不禁讓我想起小時候被媽媽打的記憶。
以前家裡真的隨手抓來就是兇器,竹條、拖鞋是基本,算盤、雨傘也能信手捻來,不過每次被打完之後,晚餐時間一到,桌上還是出現熱騰騰的營養飯菜,這種結合了鞭子與蜜糖的華人教育模式,實在讓人對「愛」產生非常矛盾的心理啊!
《香港百年:住公屋、飲杯茶、賭馬仔,尋訪在地舊情懷,重溫久違人情味》
作者:雪姬 (Suki Ye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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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竇」是什麼?「蛇王」又在哪出沒?人情味大牌檔在哪?
在香港「搭枱文化」很常見,那「藤條炆豬肉」滋味又如何?
茶餐廳、路邊攤檔,港劇和電影裡公屋「師奶」的真實生活是……
原來,賽馬在早期是只有洋人才能參與的活動,華人不能玩!
過去英女王、菲立普親王曾經造訪過的地方有哪些?你知道嗎?
或許,世人已來不及參與香港的那段閃耀,但仍可透過文化和古蹟,去認識與了解她。
《香港百年》一筆一畫繪出香港人的集體回憶,見證新舊光景,最暖的溫情細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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