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洋名畫中，有不少描繪「老少配」的作品，例如老盧卡斯．克拉那赫（Lucas Cranach the Elder）1517 年畫的《不相配的情侶》（The ill-matched couple），就描繪了一個老男人表情猥瑣地與一年輕女子勾肩搭背，而女人則一臉狡詐地把手偷偷伸進男人錢包裡......
其實這些繪畫，反映了當時殘酷的婚姻市場狀況。一方面是因為當時結婚要求女性家族提供嫁妝，貧窮家庭的女兒們要是付不出來就結不了婚，最終走上女傭或妓女一途；另一方面，當時歐洲盛行產褥熱，許多婦女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而丈夫為了傳宗接代，只好不斷娶進更年輕的女人。日本美學史學者池上英洋，就在時報出版的書《情色美術史：解讀西洋名畫中的情與慾》中，聊到了「老少配」背後的種種時代趣事，一起看看吧（以下內容摘自書籍）：
聖誕老人，曾經拯救少女於賣淫苦海
某個貧窮家庭中有三個女兒，她們為了貼補家用，只好下海賣淫。聖尼古拉聽聞此事，趕緊用布包住金塊，悄悄從那戶人家的窗戶丟進去。長女用這筆錢當作嫁妝順利結婚，之後聖尼古拉又以同樣的手法資助她們兩次。
▲馬薩喬（Masaccio），《聖尼古拉的故事》（Stories of St Nicholas，比薩教堂的祭壇畫最下緣），1426 年，柏林國立繪畫館 ／ 父親躺在床上，三名女兒面露哀戚，聖尼古拉悄悄從窗口丟金塊進去資助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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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三世紀時，土耳其主教「巴里的聖尼古拉」相當樂善好施，他也是聖誕老人的原型。這則故事傳開後，三顆金球便成為聖尼古拉的象徵物。
各位聽到這故事中的嫁妝金額肯定嚇了一跳，事實上，當時有錢人嫁女兒時提供的嫁妝相當於現代的一輛高級汽車，即使是一般家庭，提供的金錢也相當於現代一輛小型汽車。萬一家裡有三個女兒怎麼辦？有誰能一口氣拿出三輛小型汽車的錢？
結果，清寒家庭只能放棄結婚，小康家庭也頂多出得起長女的嫁妝。其他女孩們不是一輩子留在娘家，就是去當女僕，或是當修女、妓女。有些去當女僕的女孩會將薪水的一部分存下來，這是常見的存嫁妝方法之一。
男性三十初婚，女性初潮來臨即適婚
各位讀者應該會認為嫁妝是壓迫女性的禍首，但事實上恰好相反。丈夫不能隨便花掉嫁妝，因為若兩人離婚，丈夫必須將嫁妝全額退還給妻子。
話說回來，天主教文化基本上不允許離婚，所以能拿回嫁妝的妻子少之又少。
▲亞歷山卓‧阿洛里（Alessandro Allori），《蘇珊娜與長老們》（Susanna and The Elders），1561年，第戎馬釀美術館 ／ 兩名長老合力攫住蘇珊娜，使她動彈不得，身體扭成矯飾主義常見的螺旋型。本作品色彩豐富、肌膚亮，阿洛里不愧是布隆津諾的高徒。瞧瞧長老的表情，真是色慾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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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方必須準備嫁妝的理由其實很簡單。當時男性的初婚年齡是三十歲左右，而女性卻未滿二十歲。同業公會的工匠資格認證有人數限制，男性必須花費許多年才能獨立開業；公會壟斷市場、控制物價，這是它不好的一面。
另一方面，社會賦予女性的任務就是生孩子，而且生越多越好，因此一旦初潮來臨，就代表女性可以踏入婚姻；此外就生物學的觀點看來，女性的壽命比男性長，因此日後肯定得當寡婦當上好一段時間。嫁妝使無謀生能力的女性老後無憂，算是娘家為女兒準備的老人年金。
滑稽老少配：達文西有五個母親，最年輕的還比他小十幾歲
然而，歐洲長期黑死病肆虐，產褥熱（產後感染）也高居女性死因第二名，年紀輕輕便死於產後感染的妻子多不勝數，留下來的丈夫，多半在一年內就迎娶第二任妻子（各位可能會認為他們很無情，但這也是為了多多留下子嗣）。
第二任死了再迎娶第三任，丈夫逐漸年老，新娶的妻子卻每個都是十六歲左右。久而久之，自然滿街都是老少配。
我舉個例子，達文西連同生母與繼母共有五個母親，最後一個繼母小他父親將近四十歲，也比達文西小十歲以上。
▲老盧卡斯‧ 克拉納赫，《不相配的情侶》（The illmatched couple），1517年，巴塞隆納加泰羅尼亞國家藝術博物館 ／ 克拉納赫畫了許多以「不相配的情侶」為主題的畫作，女子左手肘附近有他的簽名。女子手上沒有戒指，因此應該是情婦，假笑的女子與眉開眼笑的男子，形成強烈的對比。
至於拿不出嫁妝的女孩們，當然無法結婚，這也代表有另一群男人無法結婚。每四個男人當中就有一個終身打光棍，在他們眼中，那些老少配看起來會是什麼德性⋯⋯？
世道如此，「不相配的情侶」主題自然大為流行。畫中的老人泰半猥褻地笑著搭上年輕妻子的肩，或是一手撫摸妻子的乳房；至於妻子則多半將手伸到老人的錢包裡，顯示她不愛老人只愛錢。
相同的構圖，也有老男人與情婦（或妓女）版本，或是老寡婦配上年輕小白臉的版本。這些滑稽的主題，其實具有嚴肅的警世作用。
《情色美術史：解讀西洋名畫中的情與慾》【五週年新裝版】
作者／池上英洋；譯者／林佩瑾
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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