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頭的時候,經歷了人生最慘的一次分手。
稱他為 A 好了,他比我大了八歲,做的是設計方面的工作,事業小小有成,在台北獨自租一個套房住,記得我第一次到他家,就馬上被他書架上的選書、床單地毯選用的款式,還有廚房裡各種香料橄欖油蒐藏給迷惑了。下意識覺得這是一個知道自己在幹嘛的成熟男人。我認識他不到一個月,就不可自拔愛上了。
他告訴我:「我們不合適,先別當情人了吧。」
本來我擔心 A 會不會只是那種表面裝模作樣、其實內心幼稚自私的男人,但相處下來,才發現他並非空有其表。
A 為人正直誠實,不說謊不諂媚,不隨便生氣也不鬧小脾氣,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對於我向他抱怨的人生各種煩惱,他用同理心去聽,不批判也不指責,讓我覺得很安心。
我心裡已經把他當男友了,但我知道我們不是,因為我們從未確認關係,而我隱隱約約感覺到,他並不想要確認關係,但光是這個想法就讓人刺痛,所以我逃避不提。
我以為我避重就輕就能沒事,但現實卻非如此。有一天,他找我坐下,然後很直接地告訴我,「我覺得我們不適合,還是先不要當情人吧。但我很喜歡妳這個人,如果不介意,我們還可以當朋友。」
五雷轟頂,當下我故作鎮定,回家後卻傳了長長的簡訊給他,一開始他還安慰解釋,後來面對我的攪擾,就不再回覆了。我想起以前曾經親密的時光,對比當下的疏離,覺得怎麼會有人能說走就走,這麼冷血?
後來,我還繼續愛了他好一陣子,同時也深深地恨著他。愛得越深就痛得越重,而從我的痛苦程度來看,我的確真正深愛過他。
以前怨恨他不願承諾,幾年後才懂他的成熟
我曾經把 A 歸類到「承諾恐懼症」,因為我無法接受他不愛我的事實,是一直到我現在即將奔三,才漸漸能理解當時 A 的想法。
這幾年,我與好幾個男人交往過,這個年紀,交往難免會想到未來,要不要結婚、要不要生小孩?要跟他嗎?他適合嗎?就算我不想結婚也不想生,也要考慮到對方想不想,若是期待不同,最好是早點分手,免得耽誤到對方、浪費彼此的時間。
二十出頭,根本沒想那麼多,那時候無論愛還是不愛,都只是人生經驗,或許就因為這樣,也浪費了很多時間在不值得的關係上。
我和 A 的關係是不對等的,我一面倒地愛他,但他並未因此而受到「壓力」而被迫進入一段關係,也不利用我愛他的這點對我進行性愛或情感上的剝削,他不害怕誠實與我坦白,他是他自己的人,只要真誠,什麼都是理直氣壯,現在的我終於懂得欣賞這點。
有的人戀愛時什麼都要,腳踏兩條以上的船,但我認為真正成熟的人不是這樣,他們會專心對待一個人,那其實也是懂得尊重他人的直接象徵,當他們認為不合適時,不會優柔寡斷、自以為情聖地八面玲瓏,而是直接斬斷關係,還給自己與他人一片天空。
人與人交往,就求這種爽快公平。
不願承諾,其實是一種成熟
現在想來,我是感謝 A 的。
因為他我成長很多,他因為很了解自己,所以知道自己會愛與需要哪種女人,當感覺不對時,他很快就告訴了我,而不是維持一段模稜兩可、偶爾上床的炮友關係。
他前年結婚了,我看著他的結婚照五味雜陳,但更多的是一種釋然。他不是承諾恐懼,只是我不是對的人,我曾經難過痛苦,但現在知道他找到對的人,我心中的快樂遠勝過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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