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睜開雙眼就接連被世界各地的疫情新聞轟炸,恐懼和絕望的氣息籠罩全球,不知何時才會消散。
這般兵荒馬亂的現在,也醞釀成觸發人們情感拉扯、變化的時空背景:意識到生命的脆弱,因此決心修復過去破碎的關係,不願造成可能發生的遺憾;也或許並肩站在自私利己與全體的安全共識之前時,發現曾經親密的友伴和你的選擇截然不同。
在人與人之間維持不可避免的社交距離條件下,人心是變得更近,還是更遠?這些真實故事,正在我們身邊悄然發生。
#“Everything Okay?”
八年之後,從手機彈出「那個人」傳來的訊息
上大學之後就幾乎沒有跟爸爸說過話了。認識 K 的前期你會以為他來自單親家庭,因為他分享家庭趣事的對話裡,從來沒有出現過父親的角色。一直到他自白爸爸對家裡男生抱持很高的期許,甚至已經安排好他畢業後要接手家族企業,考上大學外宿就是為了逃離他爸的控制,從那之後,他們再也沒有和彼此說過一句話。
那天我們一起約了吃飯,最後坐上捷運準備各自回家。聊到一半看他神情訝異地打開手機訊息,映入眼簾的是這短短幾句話:Everything Okay?出門口罩戴好、勤洗手,老爸愛你。
我看 K 靠著扶手捏起眼頭、迅速得漲紅了臉,又哭又笑的顫抖了起來,眼淚不停的滑進口罩。
多年未聯絡的父子,其實早就原諒彼此了吧。
#三年多來的情誼可以無堅不摧,也可能不堪一擊
開始投入職場工作之後,會讓人慢慢開始深思何謂成人的友誼:一起吃喝玩樂的叫做朋友?還是抱持共同價值觀,一起分享生活、正視彼此感受的才是?
B 和 S 還在同一間公司工作的時候,大家就戲稱她們是《Gossip Girl》的女主角,逛街吃飯聊八卦都形影不離。一直到前幾天 B 私訊我:S 前天剛出國回來沒有想要配合居家隔離,她已經電話通報官方、舉發自己的好姐妹,並告訴我這幾天 S 若約見面千萬別出現。
現在 S 已經在社群軟體人間蒸發一個禮拜。看著她兩週前在社群 PO 照寫下「有年假回國繼續 High 」的字樣,也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改了帳號名,但可以確定的是,B 和 S 是真的 unfriend 了彼此。
在一次全球性的疫情裡看清一場友誼,也算值得。
#交往 14 年的他們,決定結婚了。
而肺癌帶來的同甘共苦,也成為愛侶步上紅毯的衝動。
男生是我國中的同班同學,女生是我們同屆的風雲人物。我到現在都還記得,男生成功告白回到班上,被男生們簇擁調侃時,他露出虎牙、尷尬得笑紅臉頰的樣子。
原本以為兩小無猜的戀愛只會是青春的其中一個章節,意外的是,隨著高中大學畢業,女方去英國深造,男生從汽車銷售業務菜鳥慢慢爬到經理,他們都沒放開對方的手。常半開玩笑的鬧他們:「趕快娶一娶、嫁一嫁啦。」這兩個人總是一派輕鬆的態度回應:我們不急啦。就這樣又拖過三四年。
前一陣子看到他們雙雙投下貼文震撼彈,說女生已經回臺灣,居家隔離完就會去公證。並笑稱今年辦婚禮最賺,因為疫情影響不用砸錢開桌宴客。
後來從女方朋友那邊聽來,是男生自己搭飛機,帶著兩盒疫情爆發前就買好的口罩、兩罐啤酒,到女生在英國的租屋處求婚,日常卻深情異常地說:「我想要像這樣拎口罩給妳用,而不是寄給妳,然後每天都擔心妳的安全。我們回臺灣結婚好嗎?」女方點頭答應,他們用啤酒舉杯慶祝。
回臺灣居家隔離結束後,他們挑了一天好日子辦理公證、佈置了家裡並打扮了一番,逐一打視訊電話給親友舉杯慶祝,新人一共喝掉五瓶香檳,完成婚禮。
對著電腦螢幕裡穿著白襯衫的新郎、奶茶色洋裝的新娘致敬,他們在艱困的時刻,還能從彼此眼裡看見未來,大概疫情爆發這段時間裡,我最感到希望和溫暖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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