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Netflix 一口氣上架了「吉卜力工作室」歷年來的經典之作，讓人再次喚起童年時期的美好記憶。有一陣子，很羨慕《龍貓》裡的「小梅」，傻裡傻氣的她，可以躺在龍貓鬆軟軟的肚皮上，睡掉一整個下午，好似時間一點也不值錢，睡醒後還可以一臉幸福，絲毫沒有一絲罪惡感。
奇怪的是，長大後，重看《神隱少女》，主角「千尋」似乎不再這麼吸引人了，反而以前很害怕的「無臉男」，甚至覺得有他、沒他都不會影響劇情的邊緣角色，如今看著看著，卻眼角失守...
後來，終於看懂無臉男的「愛」
無臉男初次登場時，是一個人的。
他的生活是簡單的，也可以說是無聊的。他每一天站在橋上，看著人來人往的客人，前去「油屋」澡堂。直到有天，無臉男遇見千尋，讓原先的生活開始出現了變化。那好比是遇見喜歡的人，但小時候卻把他視為不懷好意的人，甚至是可怕的「怪獸」。
或許，無臉男不是自願的，但為了千尋，他幾乎用盡全力地討好。當他看見千尋需要洗澡用的藥牌時，決定偷了一大堆給她；當他發現金子的好處時，也從手裡變出了很多金子給千尋。油屋很快地影響了無臉男的價值觀，他變得貪得無厭、任由仇恨侵蝕內心，甚至還吃掉了一個服務生。
無臉男單方面的付出，始終無法打動千尋，但千尋依舊沒有打算放棄他，也單方面的把他身上原本不屬於他的成分，一點一點抽走、一個一個捨棄，讓無臉男重新回到原來的樣子，再踏上下段旅程。
他們雖然什麼話也沒說，卻深深了解彼此的心意，最後，無臉男決定待在錢婆婆的身邊。
愛情，其實會讓人變「壞」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地釐清，無臉男和千尋之間的關係，不是單純存在著友情，他們還可能發展過「愛情」。無臉男的「轉壞」，某種程度像極了在愛情裡的現代人，我們慢慢地把對方的好視為理所當然，渴望從愛人身上得到更多，想要更多的安全感，把自己推向無止盡的慾望深淵。
你不覺得那是「錯的人」，而是幸福的漣漪。
越愛一個人，越在乎一個人，想要把自己的好也給他，想對方跟著自己一起變好。無臉男的欲求不滿，是愛情裡的沈重產物。沒想到，愛情不會讓自己成為更好的人，反倒成了童年時期看到都覺得可怕的「怪獸」，那一個不像自己的無臉男。
無臉男看似繞了一圈，什麼都沒有得到，其實蛻變成了嶄新的自己。他不再害怕一個人，將寂寞轉化為孤獨，靜靜地學會和自己相處。他比任何人都曉得，幸福是要付出代價的。於是，不再輕易地去愛了。
或許，你會從無臉男的身上感受到些許感慨和無奈，但這已經是最好的安排。
孤獨，是喧囂世界裡的幸福
如果《神隱少女》還有續集，我想，聰明的宮崎駿爺爺應該會把無臉男獨立出來，再拍成一部電影吧，可惜他真的要退休了。
千尋後來的故事，也許不是最值得探討的，因為無臉男的後來，正在世界各個寂寞的角落，熱鬧地上演著。看似一成不變，卻在反覆咀嚼，嚐到一絲絲耐人尋味。
也許，我們都是宮崎駿爺爺筆下的「無臉男」，置身豐富多采的世界，終究要一個人面對空虛的心房。不論單身與否，不論快樂與否，在嘗試後、在經歷後，都要打從心裡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我一直在想，既然無臉男是宮崎駿爺爺給現代人的一道警訊，為何不讓這個角色看起來更顯眼一點？應該可以比白龍更俊俏，或者比千尋更美麗，試著把角色內心的黑暗面再藏得更深、效果更好。但想一想，最近也弄懂了：倘若把所有的答案都告訴你了，那未來是不是就變得不有趣了？
Photos via《神隱少女》
Cover Art Design : Char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