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已經是陳年往事了,只是最近臉書跳出和這位絕交多年朋友的友誼紀念,讓我再度想起這段往事。
他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我們一路成長、扶持,曾經算得上是彼此的摯友,歷經許多以後,我們都如願到台北念書,就像初次進大城的孩子一樣,對這座五光十色的城市充滿期待。但我卻也因為台北的熱鬧繁華,失去了一位畢生摯友。
「來自南部」
成為他決定說謊一輩子的理由
有一次,他帶著我們和他學校朋友見面,開口就說:「我家的店很缺人,假日生意特別好,所以放假還要回去幫忙,超辛苦。」,逢人就說自己出生在台北,只是在高雄長大,也算是北部人。
我驚訝,但沈默,因為我知道他是土生土長南部人;而且認識這麼久,他家什麼時候開店?我只知道他因為家裡困難,需要週末打工幫忙賺錢添家用。
再一次,他邀請我們去他的生日派對,浩浩蕩蕩包下一個包廂,「今天壽星請客」說得霸氣,叫酒完全不手軟。眼看派對就要結束,他把我拉到一旁,說他的提款卡掉了,想請我先幫他刷卡。
「假裝有錢有勢,臺北人才願意跟我做朋友。」
讓我們絕交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這次。
他愛上一個男人,當時那個男人聲稱創業缺錢,向他借錢周轉。沒錢,但必須維持著富二代面子的他,就在我們面前上演一齣「得絕症」的狗血劇。
說化療要錢,還要弟弟打電話幫忙說謊,我們嚇壞了,一群朋友到處籌錢,而他說詞反覆,堅持不要我們去看他,我們開始覺得事有蹊蹺。最後是一行人抵達醫院,發現病房沒有這個病人,一切才東窗事發。
「你瘋了嗎?如果你現在向大家坦承說謊,我們就還能是朋友。」,利用我們的友誼,只想讓自己看起來體面,而且還是為了一個男人。我很憤怒,也是我給他的最後機會。
「沒辦法,我騙了,就要繼續騙下去。」,他坦言對自己的家境很自卑,來自南部很丟臉,在每個人都看起來榮華富貴的北部,自己的條件看起來就像來自鄉下的俗人,沒錢沒見識,如果不說謊,就沒有人會跟他做朋友。
摧毀真正的自己
只為成為都市叢林裡一株平凡雜草
我能懂離家的孩子,為了融入新環境的煎熬與難處,但真正的朋友不會嘲笑你的出身,你的與眾不同甚至會受到喜愛,摧毀真正的自己,只為成為都市叢林裡一株平凡雜草;丟掉初心,讓自己和虛假的人為伍,值得嗎?
他到現在仍然說謊,我也從未拆穿,只是默默看著,之後漸行漸遠。
每個人都有選擇,只是看著原先可愛直爽的他,現在變得遮遮掩掩,凡事虛假,再看他在大學同學面前臉不紅氣不喘地扯謊,那一臉無辜的模樣,我看到人類為了生存的韌性,也看到極致醜陋的虛偽人性。
「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羅大佑《鹿港小鎮》的旋律在耳邊響起,從大學到現在,在台北待了七八年,生活步調早已和台北同步。我仍然熱愛我的家鄉,還記得海的味道、南部的人情味,我深刻記得自己來自何方,並為此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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