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 Simple Life 的季節,每兩年一次的 Simple Life,忘了幾歲開始,只記得當時還很年輕,就是一票人擠去華山大草原,帶著野餐墊、童軍椅,以看表演之時,執行飲酒之實(!)。
人長大了,事情也變得不同,當年是一次活動週末搞定,現在轉眼居然變成一整週,還搬到 101 前面去了。時光給我們的就是,那些熟悉的東西,如果能夠長存,多數是用不同的樣貌維持下去。而長大了我們才知道,不變是不可能的,但守住核心價值才是了不起。
於是在冬夜,當和 Monica 聊起這場活動時,又不免勉懷那些年我們睡過的男孩。
這樣說太扯,我們也是好好戀愛著,只是當愛過去之後,如果想表達不在乎,就只能講些肉慾化的爛笑話,好像這樣才不虧本,好像我們的心沒受過傷。
當然,戀愛沒有什麼虧不虧本,只要你好好愛過;除非只是為了不要單身,或者是想要結婚,硬去跟不適合的人交往,否則沒有這種事,因為愛了就愛了,走眼,也不過是成長的過程。
Monica 想起了她那有緣常伴、無緣交往的傢伙。其實兩人現在都算單身,都離婚了,但怎樣,她都知道不該跟那人交往。
「只是我常會夢到他啊!」Monica 說,「夢到他那時候,沒什麼錢,我也剛畢業回台灣工作,兩個人苦哈哈地,跑去華山聽免費表演,打著哆嗦,找地方抽菸,他總跟別人說我聰明漂亮,腿好長,是我這行業裡以裙子最短的人;但那又怎樣,我還是他的好朋友,他還是有個青梅竹馬。」
Monica 總說,她談戀愛不會傷心。
她的確沒傷過什麼心,風裡來,火裡去,時常汰舊換新,離婚是因為先生外遇,但她早就不愛也忙著跟別人在那邊曖昧共飲。所以發現了就是趕緊切割,往往會心痛是因為小女兒想爸爸,或者是小女兒問說爸爸為什麼不一樣了,那些傷心是因為親情,不是因為愛情。
唯一讓她傷過心的,是那個捉著她去看 Simple Life 的男子。這假洋妞,一個表演團體都不認得,但只要跟心愛的人在一起,管對方是誰唱得都是天籟。男人說青梅竹馬不好玩,不懂玩,她就跟著四處跑。她沒問過男人為何不選她,因為問了也沒用,問了也是受傷。
後來,男人結婚了。
結婚沒多久,她也結婚了,選了一個看起來不太差的老公,在父親快過世的時候。她總戲稱,是沖喜。
但那年我卻沒去婚禮,那年帶著我長大的姑姑過世,有喪事要避開,她也老說,「哎呦妳姑姑真是真知灼見,讓妳省一筆。」
爛笑話就別提了,事情也過去了;看起來不太差的老公,當年雄心壯志,但幾年下來工作不如Monica,留得下的只有自卑跟烏煙瘴氣。分手之後,只有「今天輪誰顧小孩」的訊息,以往約會總是準時的老公,當父親時,卻挺愛缺席。
Monica 說起了今年會去 Simple Life,我問,「怎麼,妳的一生摯愛找妳去啊?」
「神經,當然不是,是我女兒想去看看,反正離家近,時間又長,有空去就好了!」
Monica 人生最愛換成了讀小學的女兒,那曾經傷過她的男人,突然就不再重要了。她不會再夜深人靜時夢到他時,不再會傷心,不再會想著那時說不出的話,「為什麼不是選我。」
她明白了有些人就是,再怎麼好湊在一起,就跟螃蟹跟柿子一樣,配在一起吃,就會讓人不適。感情生活到了最後,是找一個伴,說到這,她又想起那天在 Netflix 配著紅酒看了《月滿軒尼詩》,裡面說著,「能在他面前笑到露出蛀牙的人,才是一同生活的。」
她想,那才是她要的,最穩定,最適恰 Simple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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