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年前,曾經看到有人推薦龍山寺站有一間文青風格的茶餐廳,當時即放在心裡。
十月的午後,我來到「在在 Zoizoi 」與兩位主理人 Hebe 與 Sam 見面,一同聊起台灣與香港年輕人都會同感共鳴的奮鬥故事,這是個充滿歡笑聲的對談。
當我推開那扇斑駁復古的灰藍色木門,一張甜美笑臉立即映入眼簾,吧台則還站著另一位笑容靦腆的男生 。
Hebe 領著我來到二樓,聽到後方傳來的廣東歌,我好奇地問她:「這是誰的歌曲?」,原來是香港樂隊 Rubberband 的歌曲《未來見》,輕鬆跳躍的節奏,就如同店主的氣質。
1.
落腳台灣是我們的共識
Hebe 與 Sam 是對 90 後的香港情侶,兩年前攜手來到台北開了一家名為「在在 Zoizoi 」的茶餐廳,背後不是什麼為愛走天涯的故事,而是一個對我而言,更浪漫的理由——「共識。」
他們原先從事的工作都跟餐飲無關,男生是從工程轉皮件設計,女生則是做手環,當我問道為什麼想到異鄉發展,難道是對「家」感到疲倦嗎?Sam 說其實是有這個「貢系」,互相重複兩三次後,才懂原來是「共識。」(笑,太可愛啦。)
兩人一直都有共識想去別的地方試試看,但會推動這個念想的原因之一,也是來自現實因素。
Hebe 表示當初他們在銅鑼灣的商場樓上有開皮件店,一直都很想開一間在一樓的店,但香港租金實在太貴。
「在香港的租金壓力很大,想要做的事,可能要顧及租金,所以就沒辦法做很多想做的事。」,聽到 Hebe 的話,Sam 很有默契地幫忙補充。
為什麼落腳地會選擇台灣?Hebe 提到先前有來過台灣旅遊,語言也相通,離開香港太遠也會不習慣,所以就想說不如來台灣開店。
身為姐的我,此時也不得不同意一句話:「年輕就是本錢。」
他們兩個人實在很「衝」,且初期計畫其實頗為隨性,Hebe 提到她原先有在網路看店面,但都沒看到喜歡的,所以決定先來台灣念服裝設計。
但或許是天意使然,就這麼巧,他們某天偶然在網路上看到一間不錯的店面(也就是「在在 Zoizoi 」),聽到這,我原本以為他們還是會猶豫再三的...。
沒想到 Sam 表示:「我們飛來台灣,只看了一次店面,就決定租下來,第二次再飛來台灣,把行李都搬過來後,就正式簽約。」
信任是人與人間最美好的事,因為 Hebe 提到他們直到簽約那天,才也第一次看到房東。
「既然選擇開店,為什麼會開一間與原先的工作根本八竿子打不著的茶餐廳?」,看了餐廳別緻又舒適的環境,我也不免好奇問道,畢竟在台灣其實很少見到文青風格的茶餐廳,而香港年輕世代選擇來台開茶餐廳,實屬少見,是個很有勇氣的決定。
「其實是想嘗試沒有做過的事,開餐廳在香港是很難去實踐的事,因為在香港的創業成本比較高,尤其是餐飲,但在台灣成本沒這麼高,可以試一下。」,Sam 沉穩地回答。
3.
希望開一間吃完還可以休息的茶餐廳
通常開某種特定料理餐廳的人,都是對食物有著特殊的情感,身為土生土長的香港人,Sam 也不意外地做了告白:「我們自己也愛吃茶餐廳。」
他解釋:「其實茶餐廳在香港就是很普通的食物,像滷肉飯一樣,每個香港人都會吃茶餐廳,但就像你說的,在台灣的茶餐廳都是長輩開的。」
Hebe 接著提到這間店最想傳遞的概念:「在香港的茶餐廳,全只是為了填飽肚子,就是讓你吃完就走,所以想開一間『吃完還可以休息』的餐廳。」
4.
喜歡龍山寺,因為跟香港的深水埗很像
編輯本身蠻愛來萬華區吃小吃的,但是年輕人要開店,多數都是首選時髦的大安區和人文氣息濃厚的永康商圈,怎麼會在刻板印象中,被認為「很亂」的萬華區開店?
其實這樣一路聊下來,已經可以感受到 Hebe 和 Sam 的率直隨性,他們雖然是 90 後的新世代年輕人,但儼然骨子裡也藏了一個老靈魂,他們表示開店前有先問朋友,朋友也表明龍山寺這附近確實很亂,但上網查過後,發現這個地方很有歷史性與故事性,實際來到這裡後,也覺得這一區其實很安靜,而 Hebe 則認為有歷史的地方非常吸引她。
Sam 也提到剛來這邊生活時,鄰居曾說這裡的人口比較老,都是老人家,可能比較無法接受新的東西。
其實萬華長輩的說法不無道理,身為台北人,每次走在萬華的街道巷弄,就像掉入時光隧道,轉個彎就是古蹟,街頭也總是坐著三三兩兩的阿公阿嬤閒話家常,自己向來享受這股在傳統氛圍中所散發的凌亂氣息,聽到我這麼說,Hebe 亦毫不猶豫表示:「這裡跟香港的深水埗很像,人口比較年長,也比較複雜。」,不過她很喜歡。
Sam 也有一個愛上萬華的「共識」,「我們本來就常常去深水埗買東西,就喜歡這種地方。」,這位外冷內熱的年輕男生也再度很有默契為兩人的決定做了結尾。
5.
在台灣與香港的不同中,磨合出最舒服的狀態
關於台灣人和香港人的不同性格,一個內斂、一個直接,這一直都是兩地人會拿來當趣談的事情,身為香港人,在台灣創業,又要校長兼撞鐘,是否曾經遇過哪些艱難的挑戰?
我問道:「你們是不是覺得台灣人說話很委婉,經常說話繞了一圈,還是不知道他們要表達什麼?」,聽到我的問題,Sam 跟 Hebe 很有「港人本色」地說:「對。」
但 Hebe 也表示,其實兩地人的個性差異,是一件要磨合的事,他們也漸漸在兩者的不同中取得平衡,並且堅持要有一條自己的底線。
而在生活上不適應的事,兩人都認為是交通,因為香港比較小,基本上搭地鐵去哪裡都能到,但是台灣就得搭捷運再轉公車,不過為了解決這件事,Hebe 為此特地去上機車駕訓班,如果以後在萬華的路上,看到一名香港女飆仔,也不用太訝異啦。
6.
台灣的阿公跟阿嬤也迷上香港奶茶
今年是「在在 Zoizoi 」開店的第二年,「可曾有台灣長輩到此留下意料之外的故事?」,說到這,Hebe 就想到一位曾經誤闖「在在 Zoizoi 」的老奶奶,Hebe 表示有位年長的女客人說自己有老花眼,看不到菜單,希望自己一字一句唸給她聽。
我聽到這個故事時,眼睛都睜大了,雖然說台灣人多數很委婉,但是很多台灣長輩也是很直接。
「妳唸了嗎?」,Hebe 表示當下唸了,但是後來也因為這個契機,決定把菜單改成 iPad ,可以放大來看。
Sam 也提供一個溫馨小故事,「很多鄰居阿公會帶朋友種的東西送來,看到我們很忙時,也會送飲料給我們喝。」,聽到這個小插曲,我的內心也覺得暖暖的,這就是台灣的人情味。
住在附近的阿公跟阿嬤,也有不少人成為忠實顧客,多數最喜歡吃滑蛋蝦仁飯,編輯也好奇詢問,台灣阿公跟阿嬤也會喝奶茶?Hebe 透露:「會,他們喜歡喝熱的奶茶,茶味重。」
「在在 Zoizoi 」也曾遇到不少香港客人, Sam 表示有住在附近的旅客,是專程來喝奶茶的,因為對方表明來台灣旅遊了一個多禮拜,就很想喝杯奶茶。
在他鄉遇故知,聽著熟悉的語言,一群人也總會聊得特別久。
7.
Zoi Zoi 在香港、在台灣,我們都在
「在在 Zoizoi 」Instagram 的自介寫上:「一個讓你們喘息的地方,把香港製造的帶回台灣,同時把台灣美好的帶回香港。」
「在在 Zoizoi 」這個好聽的名字,Hebe 也特地解釋了背後意義,她說道:「這個名字是在香港、在台灣,我們都在的意思,因為『在』有陪伴的意思,而 zoi zoi 就是廣東話的拼音,是一種互相陪伴的感覺。」
8.
家人的鼓勵,讓他們不輕言放棄
開業兩年,「在在 Zoizoi 」也即將開二店,面對這個成果,Hebe 表示當初來台時,並沒有想過要長期留駐,如果不順,大不了就回去香港,但來了一年,就覺得有了一個開始,媽媽也鼓勵她要堅持,因為既然開始,就該繼續下去。
而今年,是他們來台灣生活的第二年。
家人無疑是追求夢想最大的後盾,但父母的操心相信也勢必難免,於是我也很好奇,兩人一開始決定來台創業時,家人的態度是支持的嗎?
「他們沒有反對,只能這樣說。」,Sam 率先回答問題,外加他的家人也認為在年輕時應該去外頭闖蕩,去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嘗試一些新東西,而 Hebe 則是因為家人來過台灣旅遊,他們對這個地方覺得是安心的。
ADAY x 在在 Hebe&Sam
1. 在台北,如果只能去一間咖啡廳,會去哪?
Hebe:磨子,很有日本氣息。
Sam :最喜歡士林的外雙溪,其中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這間叫磨子的麵包店,尤其喜愛咖哩麵包和吐司。
2. 最喜歡的一首台灣歌曲?
Hebe:五月天的《天使》
Sam :沉默... 想超久。(編輯最後放棄)他後來說有聽過林宥嘉。
3. 滷肉飯還是雞肉飯?
Hebe:雞肉飯,但最喜歡的台灣小吃是刈包,也喜歡南機場的麻油雞。
Sam :雞肉飯,不過最喜歡的「台味」,其實是位在通化夜市的地瓜球。
4. 在台灣多年,有學到台語嘛?請講一句。
Hebe:卡關。(編輯最後放棄),但她可以猜測菜市場阿姨的台語。
Sam :拍謝、芋頭粿(鹹酥雞老闆教的)、吉古拉。
5. 想跟香港人講的一句話?
Hebe:不能沒有希望,還是要懷抱希望,缺一不可。
Sam :香港人加油。
6. 一個詞形容台灣。
Hebe:自由。
Sam :對自己的地方,要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