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作家蔣勳是出了名的柬埔寨痴，來來回回十幾次，寫了本《吳哥之美》，這本書後來竟還成為當地熱賣的盜版商品之一。有一次，蔣勳到吳哥窟，一群小孩圍上來推銷《吳哥之美》，還嚷著「Chiang Hsun - Chiang Hsun」，同行友人指著本人說這就是蔣勳，小朋友還不信。最後蔣老師還是掏錢買了幾本，覺得算是結緣。
柬埔寨到處都是像這樣讓人哭笑不得的旅人考驗。該買，還是不買？
在上一篇文章中，我們訪問了在柬國從事文化工作多年、現正與朋友共同經營「Symbodia｜柬式符號」粉專的台灣人許紘捷（以下以英文暱稱 Hank 稱呼），聊了很多旅人平時在柬埔寨看不到的「裏側」。那是嘟嘟車司機笑容背後的夢滅與無奈，是柬國女人面對婚姻的種種掙扎，還有國際志工到當地錯付的期待......。對柬埔寨文化有點了解後，我們在這一篇來聊聊旅人在當地會遇上的各種事情，或許你會覺得纏著你買紀念品的小朋友很討厭、覺得柬埔寨好像很落後隨便一點也沒關係，覺得柬埔寨食物好像沒那麼好吃......，這些想法，或許會在聽了 Hank 內行人看法後，徹底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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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柬埔寨，該和纏人的小朋友買紀念品嗎？
在柬埔寨活動的外國人非常多，就連現在到外面買東西，都還是 Riel 幣與美元雙通行，以一個獨立國家來說，這種狀況很不尋常。
「柬埔寨人看外國人，就像會走路的鈔票。」Hank 說。
柬人與外國人之間一直有著很微妙的依附利用關係，這樣的詭譎情況，是歷史因果，更是長年外權干政的結果。對情況有點理解的外國人，到了當地遇到賣紀念品的難纏小朋友，常會陷入買也不是、不買也不是的道德掙扎。
Hank 舉了一個很有趣的例子，「若場景移回台灣，一個小學生下課後去陪阿公賣香腸，可能會得到獎狀、被媒體報導，還會有人捐款協助，那為什麼到柬埔寨就不一樣了？」的確，如果小朋友的家境是好的，他會需要出來拋頭露面嗎？天下哪個父母不愛孩子呢？「我一個業務朋友，說他們一天被拒絕三次就整天心情不好，這些小孩每天被拒絕上百次，卻還是笑笑的。」
「如此成長的孩子，長大後不會被任何事情打敗。」
記得上回我去柬埔寨，晚上在街邊酒吧喝酒，見遠遠走來兩個賣紀念品的小男孩，他們步履蹣跚，走近了卻沒來和我推銷，卻是跑去酒吧老闆跟前，眼淚就撲簌掉了下來——原來是今天生意不好。聽著這位法國老闆用英文溫柔地安慰開導他們，我心想，在這個地方，保持「純真」是一種奢侈，社會化是無奈的必然。面對難纏的小販，我們可以選擇不買，但至少不要惡言相向或態度輕蔑，這是人與人之間的基本體諒。
「但如果要買的話，記得要偷偷買，不然其他人會跑過來圍著你問為什麼不買我的。」Hank 不忘提醒，「強迫推銷當然是令人不舒服的，若真的不想買，或已經買太多了，我的建議是不要有眼神接觸。」
「這些孩子是專業的推銷員，他能夠一眼就認出不值得花時間在誰身上。眼神不接觸，不說話，不必覺得自己殘忍，事實上你在節省雙方的時間與精力，他很快就會離開，你也不至於要出聲拒絕甚至驅趕。」
身為旅人，消費的深層其實都是「選擇」，柬埔寨有很多餐廳、咖啡廳、商品品牌，背後都是不同的 NGO 計畫，有的訓練婦女自立更生，有的幫助年輕人培養一技之長，你的消費就是最直接的鼓勵支持。不知從何下手的話，Hank 推薦 Made in Cambodia Market 這個市集，「柬埔寨很多紀念品都是泰國越南大量批發進來的，但這市集精神就是 "Made in Cambodia"，幾乎每個攤位就是一個扶助弱勢的計畫。」下回訪柬，不妨也去逛逛。
#2
柬埔寨窮又混亂，隨便一點也沒人在意？
旅人的所作所為，常常在我們無法理解的層次產生影響。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新聞上看到整批外國人用大麻被抓，」Hank 半開玩笑，「可能是某個警察兒子要結婚，要買地還缺一點錢。」
金邊湄公河沿岸與暹粒 Pub Street 一帶，一整排熱鬧時髦的餐酒館，其中好幾家都有賣加料的 "Happy Pizza”，而金邊酒吧街更有「隱藏版阿姆斯特丹」的味道，吧台後方往往有捲好的大麻煙隨時出售。柬埔寨大麻便宜又好買，很多外國人誤以為合法，用起來更肆無忌憚，結果等警察偶爾缺錢一時興起想到要抓了，就成了媒體報導的人犯。
西方媒體曾形容柬埔寨是「東南亞的狂野西部」，各地外國人從相對富裕穩定的國家來此，一顆心好像就被「解放」了，言行舉止都變得隨便起來。但就算柬人表面上的生活條件比較差，卻不代表他們不重視禮節。
「很多人認為東南亞好像很落後，就很容易做出一些失禮行為，」Hank 觀察，「例如柬埔寨人不喜歡大聲說話，但見過很多中國或台灣遊客講話聲音又大又吵，還有那種說太熱，光著上半身在街上走來走去的，想請問你在自己國家會這樣嗎？這就是埋在潛意識裡的歧視。也有的是不脫鞋到你家東張西望、拿起相機就拍你小孩，什麼都不問，這是很失禮的。」柬埔寨人性子溫和，不生氣通常只是覺得外國人不懂不需要太計較，卻不代表他們沒被冒犯到。
而柬埔寨的「性愛觀光」也一直備受爭議。1990 年代，聯合國接管柬埔寨，派了許多組織官員過去協助，忙有沒有真的幫到不知道，但當地愛滋病例卻大幅上升，使柬埔寨成為亞洲愛滋最嚴重的國家之一。
記得上回去柬埔寨時，人生地不熟，我不小心誤入了一間色情按摩院。替我按摩的是一個年輕柬國女子，態度友善、性格活潑，卻在替我按大腿內側時，故意碰觸了我的私密處。我大吃一驚，連忙喊停，卻也不禁好奇，柬國的性產業究竟是什麼景象？
Hank 先拿鄰近的泰國做比較。「在泰國性產業有受到管理，業者比較自律，讓女孩子定期接受檢查，有病就要停止上班先治病。還有一個現象是，他們北方女孩會到南方工作，南方女孩就到北方，她們一定要遠離家鄉，」Hank 說，「但在柬埔寨性產業是違法的，有很多灰色地帶。這行業有兩個客群：當地人，外國人。所有國家都有這樣的產業，供應外國人的是有牽涉嚴重人蛇集團問題。人蛇到鄉下找年輕女孩，比較窮的家庭就會賣女兒，有些女孩她知道這狀況，但她不一定反抗，因為她知道家裡需要這些錢。有些地區的父母流行到泰國工作，因為收入比較高，小孩就寄放在別人家。但父母不在，小孩可能就會被鄰居叔叔阿姨賣掉，或是被性侵，各種狀況都有。」
而這些，還只是眾多例子的其一。雛妓、人蛇集團、醫療教育缺乏、社經地位差異，一環扣一環，身為旅人的我們必須有基本自律，別當那個吃乾抹淨後，拍拍屁股留下一堆爛攤子的無良旅客。
#3
Hank’s Food Guide：在柬埔寨要吃什麼才道地？
柬埔寨餐廳有餐廳的菜、路邊有路邊的菜、市場有市場的菜，人生地不熟的觀光客亂點，容易錯過真正的美味。Hank 推薦，到柬埔寨首先要吃 Amok，一種包在葉子裡的香料咖哩，一般餐廳可以有豬雞魚三種肉類選擇， Hank 最推薦的是魚。每家做法不太一樣，值得多方嘗試。
然後是湯麵，柬埔寨麵念作 "Mi"，湯麵音則類似 "Gue Tieu"，聽起來像中文的「粿條」，明顯受到華人影響，但其中卻融入了柬埔寨的調味特色，自成一格。
接著是臭魚醬料理。魚露講難聽點，是醃漬魚時留下來的液體，那肉的部分就是臭魚醬。Hank 建議，到餐廳就問他們有沒有臭魚料理，一般人接受度比較高的是一道「臭魚煎蛋」，通常還會再加碎豬肉，大火熱炒，重口味非常下飯。
最後推薦的是馳名世界的貢布胡椒與綠胡椒。綠胡椒這種東西只能在柬埔寨吃到，因為它是生的種子狀態，還沒烘過炒過，擺盤時看起來一串串的小葡萄，口感非常新鮮。最好是用綠胡椒去炒牛肉或海鮮。柬埔寨人在炒時是一整串豪邁丟下去，但那時香味還沒有完全釋放，內行人是要在品嘗的時候，夾一兩顆胡椒咬碎一起吃，那香味才會整個噴出來。Hank 說有次看到朋友留了一整串綠胡椒在盤邊沒動，覺得十分可惜。
最後 Hank 建議，剛到柬埔寨先不要馬上挑戰路邊攤，先從當地的水、水果等緩緩開始，幾天後沒事再去湊熱鬧，然後最好全程都吃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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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mbodia｜柬式符號
由柬式符號協辦的《Galju・看路》漫漫同行計畫，凝聚了排灣族青年、漢族朋友及柬埔寨表演者共同演出，而排灣族的傳統樂舞將呈現的是「歌謠」，排灣族是一個非常愛唱歌的民族，會利用歌謠的敘述表達自己對天、地、神靈、人的感受，因住在山坡地的關係，鮮少有大動作的肢體呈現；柬埔寨樂舞將獻上柬埔寨最具代表特色的「仙女舞」，仙女舞被譽為柬埔寨的芭蕾舞，有著非常崇高的文化意義，甚至在多數的古寺廟中，都會看得到仙女舞的浮雕，也會帶來另外兩首舞碼「孔雀舞、椰子舞」，也代表著當地獨具特色的舞蹈。
除了傳統樂舞篇之外，兩邊也帶來的共同編創製作《Galju・看路》，此舞作以「河流」作為發想，創作更具議題性的表現，讓更多的人在面對自我的時候，能夠更加堅定、更加信任自己。
河流孕育了各個民族，而我們都依偎著河流創造了不同的文化形態，當文化隨著河漫漫流向大海，終在大海中多樣性的文化面貌。現今的社會裡，我們最大的使命就是「傳承」，文化可以是永遠，也有可能是一瞬間無法挽留，但透過人與神靈、人與土地、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的相互信任，文化的薪火就得以世代傳承。
《Galju．看路》紀實影像展
展期：8/10-11/30 12:00-21:00
地點：日食糖224文創園區
更多資訊：Galju・看路—排灣青年與柬埔寨舞者的樂舞對話
—— 完整行程 ——
Photographer / Photos：許紘捷 Hank
Cover / Art design :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