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國產恐怖遊戲《還願》上架後不滿一個月,即因為政治話題在兩岸三地引起熱議。雖然目前遊戲公司赤燭以優化遊戲品質為由,並發表聲明「希望能夠更加專注在還願遊戲本身的內涵」而暫時下架。
在沸沸揚揚的討論聲量之外,遊戲以 1980 年代的臺灣懷舊元素堆疊氛圍、環環相扣的線索物件、充滿暗喻情節設定,種種精心設計都令人回味再三。但觀察許多遊戲論壇上的討論串,真正讓玩家難以抽離遊戲劇情的關鍵,竟是來自杜家女兒美心的心路歷程。年幼的雙眼見證父母離異,更承接父親的望女成鳳而站上舞台歌唱—螢幕前操控鍵盤滑鼠的我們,有多少人在年幼時也在如此相似的環境背景下長大?
#你我也曾是那個杜美心
《還願》的遊戲設定讓玩家穿梭在不同年代別的舊公寓場景裡,從過去回憶的蛛絲馬跡,逐步拼湊杜家家庭關係失和的起承轉合。而尋找解謎物件的同時,杜家三口各自的人物形象也逐漸清晰—名利雙失、沈迷宗教的劇作家父親杜豐于、對丈夫失望透頂的妻子鞏莉芳、與夢想三人能快樂生活的女兒杜美心。
以父親杜豐于第一人稱的視角出發—我們從美心房間裡的獎狀,得知她一脈相承母親的歌唱才華;也在剪報、電視畫面中窺見美心在歌唱節目「七彩星舞台」的超齡好表現。但遊戲現實裡,美心稚氣的塗鴉勾勒著明星夢,卻與排斥站上舞台的真實心聲相互矛盾—承受著精神病的醫療折磨,年幼的她在書桌前聽著雙親在房門外爭執、與父親不斷送美心參加比賽,寄望她能靠歌唱出名賺錢的野心。
年幼的美心錯把父親的願望當作是自己的夢想,渴望得到肯定的笑容、渴望自己能成為破碎家庭的橋樑—渴望得到父母親的愛。
#心疼劇情裡的杜美心,
也為自己的內在小孩療傷
遊戲畫面有幕著實虐心:舞台下坐著一個面孔模糊的男人,他嚴厲地說:美心,你怎麽不唱!
那個男人,正是父親杜豐于。
小學時,週三下午被強制送去才藝班的記憶還在;大學時,以繼承家業為前提選填科系的空洞感畢生難忘。可能帶著恐懼、帶著希望被接納的微小願望,之所以選擇走上父母所說的「康莊大道」並非它前途光明,而是單純不想讓所愛的雙親失望。但隨著年紀慢慢長大,心裡的「內在小孩」卻從未忘記那些尚未跨越的童年情節。
心理學提出這樣的論點:童年時期為了生存,我們學會看臉色、勉強自己討人喜愛,無意識壓抑被忽視、或其他種種與受苦相關的記憶,而產生「內在小孩」的原型。它可以說是我們內心深處最柔軟、深邃的角落,讓在成為成人的過程中對承擔責任有所掙扎、對邁向成熟獨立感到害怕。用客觀的角度看著美心在遊戲中經歷的種種,《還願》也勾起自己曾有的情緒記憶—原來現在的不安焦慮其來有自。
擁抱心裡瑟縮不安的內在小孩,成年後的我們已經有能力抵抗那些違背自主意願的安排,成年後的我們終於掙脫枷鎖,不再將維繫家庭關係的重擔視為一己之任。成年後的我們終於明白,原來父母也是凡人、也會犯錯,也需要被所愛的人接納與原諒。
很喜歡遊戲裡如影隨行的暗示與巧思。1980 年代的舊公寓佈告欄上寫著:「親子間的對話,愛在最容易忽略的互動上。」
遊戲雖然是以杜豐于為第一人稱視角進行,但就遊戲視覺封面來看:拿著麥克風、穿著洋裝的少女,雙眼蓋上金紙正進行道教習俗「觀落陰」的模樣,似乎正是暗指劇情是杜美心為父親「還願」的過程。而「還」也與「孩」諧音異義,說是還願,也是「孩子的願望」。雖然《還願》再上架的那日還未有官方消息釋出,但恐怖遊戲所帶來的後續效應,或許是你意料至外的暖心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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