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生活越來越複雜,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待辦事項,心裡也有理不清的煩惱,但為著一種責任感、對自己的期許,又或是單純為了那些待繳的帳單,我們雖然無奈,卻還是繼續為了生活忙碌奔走,忘了給自己喘息的空間。
但,自從我讀了美食作家盧怡安的新書《秋刀魚一條半》後,才發現原來越忙碌,越是應該勇敢按下暫停鍵。這看似「任性」的處事態度,卻是身為資深媒體人、兩個孩子的媽以及自由接案作家的她,長年淬鍊出來的心法。
自找苦吃的哲學:
忙的時候就要做麻煩的菜,那是一種過濾淨化
你說,每一天我們上班下班,生活都忙得要死了,哪還有時間下廚做飯?
怡安卻有完全相反的想法,她說,生活越忙,就越要做麻煩的菜!
對於「吃」,怡安有許多看似細小,實則非常重要的堅持,例如吃魚時,檸檬汁一定要用特定的方式沾上魚皮 ; 吃草莓時,太甜太膩的她不要,只有用酒調味過的滄桑風味才對味 ; 吃蝦時,她最中意的不是蝦肉,而是你可能當成垃圾要丟掉的香酥蝦腳......,這些對飲食細節的刁鑽,一般人可能會判斷為難搞,但其實這正展現出怡安對「吃」的深度了解與堅持,在讀《秋刀魚一條半》時,每看完一個章節,都會在心中激動地同意:「沒錯!就是要這樣吃才好吃!」
怡安是個吃飯不隨便的人,《秋刀魚一條半》裡,就充滿了令人垂涎的「麻煩美味」,像是花刀雞胗、豬尾巴肉凍、鹽炒栗子、香煎魚腸......等等,怡安說,自己不是「忙到翻」,就是「即將忙到翻」,在這樣緊湊的節奏裡,她怎麼有閒情逸致與膽量,放任自己花大把時間做麻煩菜,無視外頭世界的毀滅呢?
怡安聽完笑了,「如果妳這麼問,代表妳做的菜還不夠複雜。」
曾在知名媒體擔任記者多年的她,每天都有大量的資訊要消化,也有大量的稿件要處理,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步調中,怡安學會了「放手」。「寫報導的時候一開始資料很多,會想要什麼東西都寫進去,但自己就覺得卡卡的,怎麼做感覺都不太對。後來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要把稿子先丟一邊不要去管它,」她說,「很多不重要的東西就會在這個期間內自動消失,重要的事則會變得明顯。這算是一種頭腦自我過濾的方式吧。」
Photo via: @milliototo
關掉紛雜的思考,讓自己回到當下,讓身體五感與肌肉記憶帶著你貼近生活,只有如此,才能空出一點空間,讓思緒自然發酵,「切菜的時候可以感覺到身體的韻律,這種重複規律的節奏可以把人從日常的煩惱中抽離,只專注在把眼前的小黃瓜切好這件事上。這有點像佛法裡面講的專心一致。」她說。
人生就是要好好放縱:
一個人品嘗香煎內臟,配上現開的冰涼啤酒
閱讀《秋刀魚一條半》,字裡行間,充滿了一個資深饕客對美食與生活的熱愛。
怡安用細膩的文字,把油炸燉煮與煸燒煎炒的熱度淋漓呈現,翻書之間幾乎能感受到那又台又迷人的爆炒蔥薑蒜油香味撲面而來,但她冷靜的「暗三格」招牌攝影風格,卻又安撫了字句間的狂熱,將家常菜的迷人風貌,用一種低調華麗的方式呈現出來。
而怡安對飲食的熱愛,最明顯的就是表現在她對品嘗內臟及挖掘新食材的執著了吧!
書中,她描述自己一個人在廚房煎油酥的魚卵巢、外脆內嫩的虱目魚腸,翻炒沾上豉椒香氣的蟹膏等料理,然後在香氣還未散去的飯廳中啵一聲開一瓶冰啤酒,自得其樂地吃喝起來。
這純粹放縱的畫面實在太過癮,讓平常對這類食物退避三舍的我,也被她的文字給說服,重新考慮是否要給內臟一個機會。「我以前會跟我媽一起做菜,小二的時候就會挑豬腦、翻大腸了,」怡安回憶,「像我早餐就可以吃雞睪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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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料理與品嘗「奇怪」食材的偏好,除了童年習慣外,或許也與怡安的個性有關。「我是個很容易就會覺得無聊的人。所以平常就會特地去找那種完全沒看過的食材來煮,到一個新的地方也會四處打聽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土產。」她說,「像我前陣子有做麵包果燉蛋,吃起來質地很特別。平常也會去挖掘不同肉販的攤位,找一些像是老鼠肉之類特別的豬肉切分部位。」
「那妳怎麼知道要怎麼煮這些菜?」身為料理白癡的我問。
「啊就 Google 啊!」啊,也對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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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接近尾聲,我聽著怡安眼神晶亮地分享她在台灣各地找到的精彩食材,心中默默想著,在這個節奏快速的都市中,有多少人能像怡安一樣,領悟到「自找麻煩」看似矛盾的哲學,並在百忙中依舊率性享受「一人放縱」的充電時刻?
或許我們都需要的,就是刻意對生活少一點控制,多一點聆聽自己心中的聲音,有時候你會發現,有時候心裡過不去的,生活本身可以腳踏實地幫你解決。
盧怡安 X A Day 快問快答
1 會帶朋友去吃的三家餐廳?
MUME(不會太「台」,外國友人可接受,但又能介紹到台灣的食材)
明福台菜海產(很 Hardcore 的台式。能吃到佛跳牆、炒烏魚腱還有魚膘之類的道地美味)
慈聖宮前面的四神湯攤位(還可以吃豬小肚、豬小腸之類)
2 Comfort Food 是什麼?
Comfort food 就像是兩種朋友,一種要尖酸講壞話的,一種要溫柔療癒的。邪惡的就是鹹酥雞跟東山鴨頭,溫和的就是不加辣的餛飩。
3 最在意一家餐廳的什麼?
投緣的服務生。
4 喜歡的 3 個飲食作家?
蔡珠兒(用字遣詞創新很有風格)
向田邦子(描寫日常中的幽默)
劉枋(60 年代的作家,文章中常出現很有趣的料理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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