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再不到一個月就是情人節了。」
一月底,浸潤在紅色滿佈的城市裡,懷著愛意的男男女女開始騷動。繁盛玫瑰、愛心燈飾點亮你我視線,商人們無所不用其極地推銷起情人節特惠活動,空氣中巧克力的香甜氣息、那些讚揚愛情有多美好的巨型看板,究竟暗示著現代人慾望的愛,忠貞的愛,歡愉的愛,還是……?
在這茫茫人海中已看不清愛的真實樣貌究竟為何。在愛情漩渦載浮載沉之際,從胡晴舫《濫情者》中,似乎看見了一絲清晰的輪廓。獨一無二的愛、曾經真心付出卻喚不回的愛、那場你與世界所談的慘痛的愛,這些專屬於千禧世代的愛,即使絕望卻也反叛得很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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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菸—— 只要空氣流動,愛情就會不斷漂流
而,要處理這些利用空氣旅行的愛情,人必須學會的是,如何像抽香菸一樣吞吐你的愛情:當它迎面撲鼻而來時,你需要懂得敏捷而有效率地深深吸進你的肺葉,閉上眼睛,讓尼古丁迷醉你的腦子,令你失去意識;你淺淺地,滿足地,微笑;接著,他說,你要將它吐出去。如你將愛情吸進身體時那般熱切,你必得用同等力氣去排棄它。他沒有教會我的,是如何清除殘留在氣管的尼古丁。
世界上能有億萬分之一的機會遇見那命中註定的另一半?學校裡、公司裡、旅行途中,只要有空氣的地方就有著愛情的騷動,在人潮洶湧的香港就更容易了。漂流的愛正如空氣般無所不在,即使已經結婚、擁有穩定的交往對象,誰也拿不準在下條巷口不會遇見讓你一見鍾情的她;或是在某刻渾身不對勁地渴望起前任情人的身體?
A是一個外表光鮮亮麗的空服員,乘著飛機前往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卻也在這些地方換過一個又一個情人。與其說是情人,不如說是能滿足她內心寂寞的「室友」,沒錯,一次次的外站酒店,蒐集到的是不同的外站室友。
而她說這就是愛情。
「愛情」,這流傳許久的兩個字來到現代也變得尷尬,忠貞不渝就像被寫入故事一樣成為神話。生活在都市的你我,即使聽過數幾萬遍,知道陷入愛情可能會經歷的痛楚,但仍甘願上癮,成為永遠戒不了菸的癮君子。
情慾—— 愛情可以等待,情慾不能
愛情會容忍拒絕。情慾不會。因為它不懂堅忍的意義,不稀罕理智,不欣賞謹慎,不明白拖延的目的。它要你。現在。
情慾是身體與另一個身體間的探索旅行。不一定是面對面接觸後所產生的火光,拜網路發達所賜,隔著螢幕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情慾就這麼出現,又這麼消失了。
B下個月要結婚了,卻忍不住從網上找來年輕又火辣的女孩,開著準備結婚當天使用的禮車,咻咻駛進旅館。
他說情慾與愛情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是我的愛情,但我的情慾怎能只有你?因此我便自己去尋找更多的情慾,就像今早出門,晚上就回家了,就這麼簡單。
而被情慾牽著鼻子走,結果卻是滿滿懊悔,你說誘惑太多,都市中只有少數人的愛與情是在同一條線上;換句話說,愛情只能是一個人,而情慾可以發生在這個人身上,也可以發生在那個人身上。
對啊,非常不理性卻又同時美麗。
曖昧—— 容許誤解,容忍拖延,寬恕懦弱
曖昧。
那些應該說出而未曾說出,就算說了也等於沒說的話語,那些多餘不必要卻意義深遠的微笑,那些過分炙熱卻又躲避他人注視的明亮眼神,那些希望默默進行卻又堅持引起注意的姿態。
曖昧。
現在想起來,曖昧階段的愛情總是最美麗的。妳好像瞭解他卻又不是這麼暸解;喜歡他但又談不上是戀愛。曖昧為我們帶來意外的怦然,隱晦不明的關係卻讓我們著急於挫敗。在20年前的香港,高樓大廈也已林立,但戀人關係卻保守許多,一句「我喜歡你」獲得回應後,雙方就如同簽下誓約,今生不得變心。
C與同班同學已經曖昧3年了,吃飯時有彼此,看電影時有彼此,每天的一聲晚安也有彼此。他們擁有彼此,卻同時沒有彼此。3個月後,同班同學交了別校的女朋友,而她絕望地失戀了,即使如此,卻還是與他維持著激情的課後床上活動。
她說希望科技的時代進步,但愛情的時代永遠停留在20年前。那時的曖昧是有長進的,而不像現在,還沒在一起,就已扎扎實實嚐盡戀愛的酸甜苦辣。
即使上了床,關係仍是曖昧,朦朧卻得到滿足,害怕卻又歡愉。總是跑在愛情之前,卻永遠落後於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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