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後,迷路在溫州街的巷弄,著急著與魏如萱約訪的時間還剩十分鐘,那天,我穿著厚重毛衣,背著背包,匆匆走出 AGCT apartment 的電梯口,正氣喘呼呼地四處張望之時,娃娃爽朗的一聲招呼:「Hi。」,在沉默的暖陽裡劃破空氣。
此時,我坐在人聲此起彼落的咖啡廳寫著這篇文章,回憶三十歲生日那天,並不貪心,唯獨許下心願:「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一生自在從容、愜意遂心。」
或許你問我,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件事,因為在著手起筆這篇魏如萱的訪問前,將電腦開開關關了好幾回,始終無法開頭,直到想起娃娃那句:「我已經 30 幾歲了,所以明白很多事情。」
滿腹想說的話,一發不可收拾。
我的心裡有很多房間
裡頭藏著很多東西、很多遺憾
「我很喜歡這張專輯的名字《藏著並不等於遺忘》,這個名字是你取的嗎?」
劈頭就是告白,無法掩飾對她的偏愛。
魏如萱眨著大眼睛看著我:「對,《藏著並不等於遺忘》是安徒生童話故事的三個小短篇,在我還沒有仔細看這三篇小故事時,就被這個標題吸引住了。
「我就是那種心裡藏著很多秘密的人,我的心裡其實就是有很多房間的,我的房間裡面可能有住著一些人,那裡藏著很多東西,藏著的,是有一些遺憾在裡面。」
魏如萱認為用這個當專輯名字,一定會很有共鳴,她相信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只是我們不會時常拿出來分享跟說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通過藏著的訊息與聽眾產生共鳴,就覺得這個名字太好了。
原本對「感受世界」有點遲鈍
孩子的到來翻轉我的世界
即便成為了「母親」,魏如萱仍藏著「少女」的自我,身分的選擇也許不在當下,而是在成為了之後。對於體質不易受孕的魏如萱,兒子路易的誕生,是一則突如其來的驚喜。
聊到兒子路易,魏如萱立刻化身成為一枚「兒子控」,她表示:
「我是想要有小孩的,也有去做檢查,醫生說比較難,外加年紀也大了,但我覺得沒關係,我的身邊很多小孩,我也可以一輩子當別人乾媽,我不是那種很強求的人,但後來有了,就有點嚇到,所以他的到來是個禮物。」
感情豐沛的魏如萱提及,原本對「感受世界」是有點遲鈍的,因為已經 30 幾歲,所以明白很多事情,也早過了很愛玩的年紀,日常很規律,也知道世界要給你什麼,對大部分的事情都很熟悉,但孩子的到來,真的就是翻轉她的世界。
我是會為愛衝動做一切事情的人
愛對我來說都是很濃厚,很難割捨
兒子路易,讓她可以重新用孩子的視角去感受。
在《兒歌》中有句歌詞寫著:「啊為什麼一個少女叛逆不馴,時間啊就把她變成一個母親。」
在現階段,對於成為母親,依然畏懼和充滿疑惑的我,實在很好奇,愛著小孩是什麼樣的感受?
曾經聽聞很多媽媽說過,愛孩子的愛,跟談戀愛的愛,跟為一個人瘋狂的愛,是截然不同的情緒,是焦慮、是擔心同時又無比幸福的複雜。
從小就跟爸媽分開的魏如萱,是奶奶帶大的,她坦言對愛非常的渴望。
當提及愛:
「我就是會為愛沖昏頭,為愛衝動做一切事情的人,就算是感情的愛,也會超越一百分,我的爸媽很早就離婚,我對媽媽有個空缺,你問我媽媽是什麼?我真的不知道。」
於是在有了孩子後,她只能用奶奶對她的方式去想像著:「奶奶帶我就是這樣的心情吧。」
在當媽之前,魏如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但在當了媽後,她談及最大的改變,是不再隨心所欲做事。
當媽後,變得無比膽小。
「現在,我所有事情,都會先想到小孩會怎樣,都會先想到他,以前天不怕地不怕,也沒有保險,現在很怕死。」
訪問到一半,果汁送到,她興奮大喊:「因為菜單寫著巨量維他命 C,我一看,我就要喝!」
對,她是媽媽了,但依然跟每個女人一樣愛美得很,於是我馬上也囔囔:「我也要巨量。」
即使在真正當了母親後,魏如萱始終保留著少女純真、瘋狂、直率的那一面,於是我的好奇心又來了,「當你變成媽媽後,你還會堅持不想放棄『原本的自我』嗎?」
聽到我的問題,又有一波母愛正在大爆發,彷彿周圍都寫滿了 L.O.V.E。
魏如萱說:「我身邊有些朋友,從坐月子開始,就會出去洗頭,開始工作,但我沒辦法誒,我一定要黏在小孩身邊,因為不放心,因為也不要。」
魏如萱給了我兩個非常肯定又略帶固執的理由。
她説:「其實可以的,自己也想過:『我可以,但我為什麼不要?』,因為我割捨不掉。」
如此離不開小孩,跟童年有關。
「因為爸媽從很小就離開我,所以我不想離開我的小孩,不想讓我的小孩跟我有一樣的感覺,不願讓他承受同樣的失落與遺憾。」
於是在聊到對理想母親的憧憬樣貌時,她認為很酷的媽媽很難定義,但當說起喜歡做的事時,她,魏如萱就是不會放棄,且會努力在帶孩子的過程中,找到一個平衡。
每個人來到世上,都會有一個任務
對我來説,就是唱歌
很多女人在結婚生子後,事業和家庭這兩者就像天平兩端的砝碼,一頭偏沉天平就會失衡,不捨輕易離開孩子的魏如萱,對於最愛的唱歌,卻始終堅持留住那份最純真瘋狂的熱情,當談到事業,從小就想當歌手的魏如萱,也有想跟歌迷說的話:
「每個人來到世上,都會有一個任務,也許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這個,以前唱歌創作是寫自己喜歡跟想說的話,但現在慢慢越來越多人喜歡聽我唱歌,那我有個責任,我必須寫歌讓他們有共鳴,而不是只活在我的世界,想寫什麼就寫什麼,那樣太自私了。」
她明白很多人都很孤單,是即使身邊有人,還是很孤單的情緒。
「我是一個歌手,我可以用歌的力量來陪伴你,如果這首歌可以給你一點力量、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給予幫助跟支持,那這就是我當歌手的意義。」
工作會讓我知道,那個「我」還在
時隔三年,再度發行新專輯,當外界帶著期待的眼光,等待她的回歸,我問到,她有沒有一度感到太過有壓力而想逃避的時刻?
聽完她的答案,我想真的有一種喜歡,是遇到後就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我熱愛我的工作,我的工作除了是歌手,同時也有在電台上班,如果我只專心當個媽媽,我是會把自己逼死的那種,我會沒時間喘息,如果不工作,我會跟社會脫節,但因為有去上班,有跟外面的人接觸,『工作』會讓我知道自己喜歡的部分,還有那個『我』還在。」
憂鬱到底也沒有不好
最糟的狀況也不過就這樣
三年來,魏如萱接連歷經親人、好友、愛貓離世,然後,路易誕生了。
雖然孩子帶來喜悅幸福,但生活不會總是充滿快樂的。魏如萱說自己是很樂觀的人,當心情不好時,通常就是真的很不好,所以當面臨低潮,又把自己悶在家裡,就會憂鬱到底。
但她反倒覺得憂鬱到底也沒有不好,因為到底時,最糟的狀況也就這樣。
憂鬱到「最底」時,她會尋找幫助。
「所以我很需要朋友,我被動,又很怕麻煩別人,所以朋友是很重要的,他們可以陪伴你,也沒幹嘛,就出去吃飯跟看電影。」
「那你在家都在幹嘛?」
聽到我這麼問。
「分心啊,我一個人時就會追劇,之前喜歡《雙層公寓》,也可以看韓劇,看韓劇,就會幻想很多東西,讓那些東西佔滿你的大腦,你就沒有時間去想自己的事情。」
當聊到這個話題,她說很久很久以前,蘇志燮的《對不起我愛你》曾拯救低潮中的她一把,完全將她不好的心情沖淡,並轉移注意力。
她認為一個人要快樂,就是要讓身體的雌激素變多,像是多看韓劇,她認為真的很有效。
唱起情歌很動人的娃娃,表示愛情這題目對她的影響真的太大,她大笑說:「上次有報導說看帥哥會增加記憶力,真的很有道理,我相信。」
為什麼不能想念?
想難過時就難過吧
新專輯《藏著並不等於遺忘》受到海內外歌迷的喜愛,尤其通過四種語言演唱的《彼個所在》感動許多人,這首歌,魏如萱用歌聲訴說著一股深藏卻又滿溢的思念。
編輯聽懂《彼個所在》隱藏的抽象情緒,真正的放下,並不需要刻意去遺忘,對此,魏如萱也同意我的看法,即使天天想念已經離開的人,也不代表這很負面,因為每個人都有留下「念想」的方式。
魏如萱坦言:
「我每天都會想到他們,我不想讓『這種想念的感覺』去抵抗,當然有些人會說好啦,你不要想啦,不要這麼難過。但是我就會覺得,為什麼我不能難過?為什麼我不能想? 所以就寫了首歌提醒自己。」
在聊到這張專輯時,我也分享自己曾聽完《彼個所在》就流淚的小插曲。
魏如萱開心表示:
「我把這首歌寫下來,是因為我知道,不是只有我有這種感覺,一定很多人也有,甚至我的痛苦是這樣,但有人比我更痛苦,歌曲有一種療癒的功能,你聽了想哭,那你就哭吧。」
她説,有些人會覺得哭很丟臉,會安慰說著別哭了,不應該哭。
但她表示,寫這首歌,就是我們一起哭吧,那些令我們想念的逝去的人們,我們總會再遇到他們,總會一天會再見。
聽歌的人會感動
首先,他的心一定是開放的
當我問她這張專輯中最喜歡的一首歌時,就在張口後,我突然覺得自己太為難人了。
因為這要怎麼選?
「我覺得『最喜歡』很難講,但是真的錄了很多次,反覆都錄不好的,就是《彼個所在》,每個歌曲也帶給我不一樣的意義,像是《海鷗先生我愛你》,就是跟雀斑先生的『斑斑』林以樂寫的,這首歌充滿愛跟想念,跟一個分享。」
對於歌曲總能如此撫慰歌迷的情緒,魏如萱也有一套「獨特看法」:
「聽歌的人,會感動,甚至產生很暖的感覺,首先,聽歌的人的心,一定是開放的,不然他不會認為這首歌進到他的生命,如果他沒有想像空間,他聽什麼東西都不會有感覺。」
編輯一邊喝著巨量維他命 C 果汁,一邊聽著魏如萱的聽歌理論,於是我提及:「喜歡的歌是真的也會隨著心情改變,像我就好喜歡妳跟馬頔合唱的《星期三或禮拜三》。」
聽到我這麼說,魏如萱也不改調皮地問我,那喜歡柯智棠嗎?(才子歌手柯智棠是她的表弟。),那天下午,大夥你一言,我一語,在歡笑聲結束這段可愛的對談。
正在看這篇文章的你,不知道正住在世界上的哪個城市?
但相信,你也有這麼一段日子,迷失在青春凌亂的腳步時,是魏如萱的《像我這樣的女孩》陪你找到答案,卡在感情與工作的撞牆期時,是《你啊你啊》陪伴度過細細日常。
回憶起訪問的些許段落,我特別喜歡魏如萱說的那句:「想哭並不丟臉。」,因為是在哭過後,我們才終會懂得,人生總有遺憾,也因為懂得,所以灑脫,因為從容,所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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