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初,澳洲一件調查跨度長達十年、犯罪內容涉及極端虐童事件的案子,終於劃下句點。女主角是現年 49 歲的 Jeni Haynes,她在 4 到 11 歲之間,幾乎每天都被父親 Richard Haynes 性侵虐待,嚴重創傷使她年紀輕輕就發展出「解離性身分疾患」(DID, 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也就是多重人格。
據 Jeni 所說,她腦裡有超過 2500 個人格,如果沒有這隊浩大的「腦內軍團」,她恐怕無法活過被父親虐待的恐怖歲月。
法庭裡,證人台上雖然只有 Jeni 一個人,但卻總計有「六個」目擊證人提供證詞。這或許是澳洲、甚至是全球第一個法官採信多重人格證詞,並依此坐實犯罪、依法判刑的案例。
現年 74 歲的 Richard Haynes 被判處 45 年徒刑,假釋前至少要坐 33 年牢。法官表示,他很可能就會這樣坐到死。對 Jeni 來說,遲來的正義固然令人欣慰,但已經造成的創傷,卻再也無法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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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達七年的虐待
澳警稱「澳洲史上最慘虐童案」
1974 年,Haynes 一家從倫敦搬到澳洲定居,當年 Jeni 四歲,父親開始伸出魔爪。
根據澳媒報導,當年 Richard 性侵年僅四歲的女兒時,會把娃娃塞到女兒的嘴裡不讓她發出尖叫,並曾告訴她「妳是個廢物,是個真正糟糕的生物,妳應該慶幸我願意和妳玩,沒有人會碰妳的。現在把褲子給我脫下。」
另一次,Richard 強迫女兒撫摸他的私密處,告訴她,「只有妳能像這樣摸我,妳的手感很好。妳不希望媽媽或姊姊受傷吧。」
Jeni 也表示,就連每年生日,爸爸都要進行一個變態的「儀式」,那就是逼她從私密處「生出」一個塑膠的邱比特娃娃。七年的虐待,以上這些令人作嘔的證詞還只是冰山小小的一角。澳洲法庭在審判此案時,因擔心實際細節會對平民陪審團造成嚴重心理創傷,因此此案破例只有法官在場。
Richard 侵犯的不只身體,還有 Jeni 的心靈。
他告訴 Jeni,他讀得到她的思想,並威脅她只要敢說出去或表現出任何讓人察覺異狀的舉動,媽媽和姊姊們就會受到傷害、暴斃死亡。
為了掩蓋駭人事實,Richard 不讓女兒參加任何可能有其他大人監督的活動,有一次,學校的體育老師向 Richard 誇獎 Jeni 有游泳天賦,沒想到無心善意卻讓 Jeni 承受「處罰」。
「我的內在生活被父親侵犯。」
Jeni 在 BBC 訪談時表示,「就連在我自己的腦袋裡,我都無法感到安全。我開始無法認清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無法做出任何判斷。」
很長一段時間,Jeni 連擔心媽媽與手足的安危,或是想到自己承受的虐待時,連想都不敢想,深怕爸爸讀到了她的心,於是她只好在腦裡唱歌,用歌詞來掩飾真正的心情。
為了保護自己
她創造出 2500 個人格代替「本我」受苦
裡外的監控與虐待,使 Jeni 自小就承受著極端的孤獨無助,這麼多年間,母親與其他家人都毫不知情。
為了保護心靈,Jeni 於是發展出多重人格,每一次的虐待、每一次的創傷,就可能有新的人格跑出來,代替「真正」的 Jeni 承受苦痛。
「解離性身分疾患是一種生存戰略。」
幼童創傷心理專家 Dr Pam Stavropoulos 表示,「那是小孩對極端虐待和創傷的一種回應。」年紀越小、傷害越大,就越有可能依賴多重人格帶領自己度過難關。
Jeni 在法庭作證的人格中,包括一個四歲的小女孩 Symphony、一個冷靜且有保護欲的男子 Muscles、又高又壯還染著一頭金髮的 Volcano、一個穿著老西裝的八歲男孩 Ricky、一個看起來總是有話要說的紅髮男子 Judas、一位 1950 風格的優雅女子 Linda,還有一個戴著和父親一樣款式眼鏡的男子 Rick。
這些人格,各自活在不同的時間維度,記憶著不同的大大小小事件,法庭上,他們輪流轉換出現,拼湊出 Jeni 這個人的一整個駭人童年。
「身為一個多重人格患者,我現在的記憶和當年事發時的記憶一樣清晰無損。」Jeni 說,「我們的記憶被凍結在時光中,如果我需要想起它們,只要回去拾起就好。」
正義獲得伸張
但痛苦卻早已無法反轉
Richard 對 Jeni 的虐待,一直持續到她 11 歲,家人搬回英國、父母離婚之後為止。
雖然父親終於從生命中離開,但他的陰影卻一直都在。長大後的 Jeni,不僅害怕生日等會觸發創傷記憶的人事物,更難以與人發展出正常的社交關係,再加上小時候受傷時父親不讓她就醫,導致她身體留下許多積年殘疾。
這幾年陸續動了許多手術,包括下巴、腸子、尾骨,並且得裝上人工肛門,視力也嚴重受損。而她心靈的傷慟更是難以撫平,她曾向許多心理醫師求助,但她講述的故事太過駭人聽聞,醫師們要麼不相信她,要麼認為這樁案子太大,自己沒有能力治療。
Jeni 長大後,把精力投注在研讀哲學與法律上,目前和母親住在一起,兩人雖靠政府救濟金度日,卻是面對這場可怖官司的親密戰友。
2017 年,Richard Haynes 因多項指控被從英國引渡到澳洲受審,起先他還不認罪,逼得 Jeni 必須上證人台去「重溫」過往傷疤,但早已下定決心說出故事的 Jeni,不僅勇敢地而鉅細靡遺地提供了證詞,更決定公開自己的真實身分,如此 Richard Haynes 的名字也才能昭告天下,讓全世界知道這個男人做過了什麼。
Richard Haynes 在第二天開庭後,終於一改原本態度,決定認罪。法官判處 45 年徒刑,這位獸父幾乎確定會直接死在監獄裡。
雖然正義獲得了伸張,但終究還是太遲了。Jeni Haynes 曾遭遇過的,早已永遠無法反轉。但她和其他許許多多關心社會的人士,都認為這個案子的成功非常重要。
過去,「多重人格」與孩童受虐事件大多不被嚴正看待,但有了 Jeni Haynes 這個前例,未來若有與她遭遇相似的男孩女孩,終於可以踩著她的步伐,為自己找回應得的正義。
Cover / Photos : Youtube – 60 Minutes Australia, B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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