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身邊的許多朋友,年紀開始慢慢朝 30 歲逼近。30 不過是一個數字,但對父母來說,可能是催婚的警報聲即將響起,對我們的生理時鐘來說,是「該考慮生孩子還是去凍卵」的警醒,對我們的事業心來說,是一個檢討自己走了多遠的分水嶺。
婚姻、生子、事業......,聽起來好老的東西,上一刻我們不是還在凌晨四點的台北街頭,半醉半醒地等待黎明嗎?
不想被時間拖著往前走的心情,讓我們這些「半熟女生」對愛情也產生了矛盾心態:明明有好對象,卻永遠不滿足。
最幸福的
是和不同人做一樣的事
還是和對的人做不一樣的事?
朋友 H 的前男友對她非常好,在家裡是傳統男女角色對調,她閒閒沒事的時候他在煮飯打掃,還和她說:「能洗妳的衣服,我覺得很幸福。」
朋友 M 的前男友年紀雖然大了點,卻非常有錢,兩個人常常出國去玩,吃喝穿住全都他買單,兼任情人、提款機、司機、按摩師等角色。
朋友 K 的前男友曾經是模特兒,現在自己創業,生活過得轟轟烈烈,這幾年也鼓勵 K 做了不少事情,是互相激勵成長的情侶模範。
這些男人聽起來都是不錯的穩定交往對象,但他們最後卻都被分手,加入「前」男友之列。
並不是這些人不好,問題是,她們認為自己還不到 30,還不能「放棄」,必須賭到最後一刻,或許「更好」的對象會再出現。
在當代氛圍裡,女生應該要獨立自主,應該要開創生活,應該要勇於挑戰,於是我們真的慢慢變成了那個堅忍不拔、愈挫愈勇、全身結痂的都會女子。這讓我們的感情觀也產生微妙改變。
我也曾有過類似經歷,感情沒有出問題、對象條件也不錯,但就是沒特別原因提出了分手。
我想是因為恐懼和賭徒性格吧。恐懼,是因為站在人生這個地方看,會覺得結婚之後,往後怎麼樣清清楚楚,一路到底。少了不確定性的人生,也少了刺激、少了藏在未知裡的「希望」,少了作夢的成分,讓人心有不甘。於是賭徒性格就出來了。覺得既然曾經有辦法得到那樣的好對象,代表還有本錢繼續賭到更好的人出現。
我們開始安排約會,大量調情,嘗試和不同的人交往,但時間久了之後,另一個問題又浮現出來:
最幸福的,是和不同人做一樣的事,還是和對的人做不同的事呢?
形形色色的男子出入生活,最後全化約成第 100 次去這家餐廳吃飯、第 100 次狂歡後在陰暗的後巷濕黏熱吻、第 100 次在旅行的時候大吵一架,第 100 次沒事找事地爭風吃醋、第 100 次在週日早晨躺在床上聽音樂......
以為不同的人必然帶來更豐富更繽紛的生活,但事實好像不是。事實好像是,找到一個對的人,和他一起體驗人生滋味、探索未知冒險,才會讓人真正覺得活得有意思。因為,只要身邊那人與自己靈魂契合,再無聊的景點,再難吃的餐廳,都能變得興味盎然、滿富哲思。
但年齡漸漸逼近 30 的我們,壟罩著年輕氣盛陰影的我們,還不想對過去說再見的我們,卻不想承認。
但問我們,什麼叫更好的人?什麼是理想型?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我想,我們或許不是在賭愛情,只是感傷地努力延長一段即將逝去的青春吧。
Cover / Art design :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