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爸媽總會在假日與幾對夫妻朋友相約聚餐,他們的孩子與我的年紀差不多,只要見面總是大人坐一桌把酒言歡,小孩聚一塊玩樂追逐,整個場面熱熱鬧鬧,平時在家待無聊的我,每個月都非常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那時,我和另一對小姊妹成了好友,她們的爸媽與其中一對夫妻是鄰居,兩家人平常關係非常緊密。還記得以前聚在一起時,姊妹中的姐姐總是教我摺星星,做各種 DIY 的美術作品,我非常喜歡她。
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大人們的固定聚會突然戛然而止。還在上小學的我,或許曾感到疑問,但很快的也完全忘記這些事,關於那位姊姊的回憶也被我拋諸腦後。直到很多年後,我才從父母口中得知,那位姊姊竟然長時期被父母的鄰居男性友人猥褻,甚至還在兩家人出遊時被性侵。
「為什麼她父母沒有報警呢?」我驚詫問到。
「好像是她爸媽有什麼把柄在他們手裡。」我媽回答。
這種事情聽起來似乎曲折離奇,甚至「蠢」到令人無法置信,但事實上,這種被親近熟人操弄再加以性侵的事情,實在是太常發生了。最近 Netflix 一部犯罪紀錄片《公然誘拐案》(Abducted in Plain Sight),講的就是這樣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Spoiler Alert*
恐懼與罪惡感,縱容戀童癖與性侵惡行
《公然誘拐案》是發生在美國 70 年代的真人真事,紀錄片找來了當事人 Broberg 一家,還有受害者本人 Jan,在事件發生多年之後,再次談論當年受騙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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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oberg 們住在美國一個很普通的天主教社區,夫妻倆是虔誠信徒,膝下有三個女兒,一家人和樂融融。某天,附近搬來了新鄰居,是對名為 Berchtold 的夫妻。新鄰居 Robert Berchtold 是個外向開朗,極富魅力的男子,妻子卻反差地十分內向安靜,他們兩人加入了當地教會,很快地就與大家打成一片,據當時居民回憶,所有人對 Robert Berchtold 的印象都很好。
後來,Berchtold 與 Broberg 一家人愈走愈近,Broberg 們便開始暱稱 Robert Berchtold 為 “B”。“B” 喜歡和 Broberg 家的孩子們玩在一起,當時大家都隱隱約約覺得他好像特別喜歡 Jan,但因為雙方關係緊密,信任基礎堅強,因此沒有人多做猜想。沒想到,有一天 “B” 說要帶 Jan 出門遊玩,結果兩人竟就此消失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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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 的家人因為太相信對方,因此遲遲沒有報警,直到事後他們才驚覺,原來 Robert “B” Berchtold 早就對 Jan 有所圖謀。
據 “B” 的親生哥哥所言,他從 12 歲就開始猥褻 6 歲的妹妹,展現奇怪的病態性傾向。Berchtold 在搬入 Broberg 居住的社區前,還曾經有犯下多起猥褻年幼女孩的紀錄,後來不知何故盯上了 Jan。
為了得到她,“B” 竟然對 Jan 的母親花言巧語,迷得她暈頭轉向,兩人偷吃親熱,後來再唆使 Jan 的父親在車上替他打手槍,使 Jan 父親擔上同性戀的「罪名」,暗中離間這對夫妻,並讓他們害怕若事蹟敗露將被整個社區鄙視唾棄,就這樣,Berchtold 夫妻各懷鬼胎,把柄被抓在 “B” 手上,而“B” 也利用羞辱與恐懼感控制他們,最終允許他成功地「公然綁架」Jan。
斯德哥爾摩症與脆弱人性,使他們一再被騙
Jan 被「綁架」時,不過是 12 歲的孩子,而 “B” 則是 40 幾歲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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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是,Jan 在第一次被綁架時受到 “B” 洗腦,讓她以為她與“B” 肩負著對抗外星人的任務,兩人必須相愛並生下孩子,才能拯救地球。“B” 更告訴 Jan,如果她把這些「秘密」洩露給任何人,她與家人就會馬上死亡。因為這樣,Jan 允許 “B” 將陰莖插入陰道 2.5 公分(因為沒傷及處女膜,一度使檢方無法起訴 “B”),每一次她都覺得很難受,只能盯著窗外搖動的樹葉,祈禱一切趕快結束。這樣的性侵從第一次發生到許久後的結束,Jan 與 “B” 的性行為總計超過 200 次。
從此,Jan 從一個開朗活潑的孩子,成為一個暴躁易怒的陰沉少女。有好幾年,她深信 “B” 的謊言,並且真真正正地與這個大他數十歲的男人墜入愛河,兩人情書往返,字字句句真真切切。
“B” 第一次綁架 Jan 不久後,警方循線找到了他們,Jan 被父母接回家裡,“B” 被隔離。沒想到不久之後,第二次「公然綁架」又再次發生。這一次,“B” 單純開車載 Jan 離家,就這樣揚長而去,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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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會納悶,為什麼 “B” 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原因除了 Jan 處女膜沒受損之外,Jan 本人不斷強調自己完全沒被傷害,而她的父母不僅沒有反抗發話,甚至還撤銷檢方對 “B” 的告訴,引發民眾與執法人員的強烈不滿。他們分別受制在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及罪惡感與「家醜外揚」的恐懼之下,完全不懂或不敢出聲,而 Jan 的媽媽更在第二次綁架案發生後,數次掉入 “B” 情話綿綿的陷阱,不僅在女兒出事的期間與 “B” 上床多次,甚至最後還允許 Jan 去與 “B” 會面,真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
Jan 心中出現裂縫,一家人宛如大夢初醒
直到好幾年後,Jan 遇到了一個向她獻殷勤的同齡少年,使她開始慢慢懷疑起童年的種種,心中的裂縫開始越開越大,最後,她終於自己「想通」了。原來她以為多年以來深愛的男人,只是一個操縱人心的病態戀童癖,而天真的 Broberg 一家,就這樣被耍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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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最終被捕,甚至還在獄中唆使兩個獄友燒毀了 Broberg 家開的花店,鬧出一段驚人「插曲」。而 Jan 長大成人後成了幫助受害女性的活躍演講者,她的媽媽則成了作家,將過往回憶整理出書,與女兒一起巡迴演講。
但曲折離奇的事還沒完。
「公然綁架」事件發生 30 年後, “B” 竟然循著母女兩的名氣再次找上她們,想方設法在她們公開演說的場合出現,並對外宣稱書的內容是不實誹謗,揚言要傷害母女倆。最後, “B” 因為攻擊人及持有槍械等罪被判刑,在他入獄前,他和哥哥說「就算只做一天牢也會要我的命,我不去。」然後他吞下了所有心臟病藥,配上咖啡酒和牛奶,就這麼自殺離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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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然誘拐案》的故事讓人聽了覺得不可思議,也不勝唏噓,雖然情節實在是太離譜,但從現在社會上諸多同居人性侵少女,母親將女兒獻給神棍,以及或許妳與我也曾聽過或經歷過的事件來看,會發現,這種親近的人濫用信任,然後再威逼利誘操控人心的戲碼,實在是太常見。
恐懼讓人什麼可怕的事都做得出來,父母可以「貢獻」子女,良知也能臣服淫威之下。《公然誘拐案》讓我們看見人性的脆弱,也讓我們看見人性的韌性,有越多人對此產生意識,或許就能阻止悲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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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er Art Design: Al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