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節假期可以說是多年來最長的一次—足足九天的長假,在吃飽睡滿的充電愜意裡,和許久未朝夕相處的父母一起生活,是否多了新的發現?或是有了新的摩擦?
假期的閒暇,讓人們有空檔頻繁在網路上交換訊息:圍爐桌上親戚「熱情關切」的精神轟炸、與家族同輩相互比較的軍備競賽,幾乎要拼過電視裡鄉土劇的荒謬精采。然而在所有的吵吵鬧鬧之外,和自己父母之間的衝突對話,總是讓我們在重返原本生活節奏的路程中,久久無法釋懷—無論是去年底延燒至今的政治口角、感情婚姻狀況的期待,家裡經濟重擔的難題...,20s、30s 的我們究竟該如何與自己的父母相處?究竟在是非對錯的尺度之前,面對長幼有序的禮儀該做多少讓步才是合理?看看這個春節裡不同形形色色的兒女心聲,或許會有所解答。
「我爸媽都超支持那個作秀的政客……
他們甚至要求我在初一晚上看完他所有競選影片。
這根本就是洗腦啊!我完全傻眼……」
— Manthon,22歲。
政治口角不僅只出現在世代之間,更是不少夫妻的禁忌話題。正如同愛侶彼此可以對政治保有對立的態度,孩子們也不該是父母的政治俘虜。
在屆滿擁有投票權的年齡之後,就代表我們對於社會事件的判斷擁有全然的自主—柔軟的表達資訊分享的感謝、同時避免「比較」的言論:某某某的政見更吸引我、要相信也不該信這種政治神棍……。無論雙親是用軟性、或是強制將自身立場加諸在兒女之上,我們都該明白,堅定地表達拒絕,都不該與「不孝順」劃上等號。來自同一個家庭,我們享有相似的生活習慣,卻未必要依從一樣的價值觀。
「爸媽逮到機會就一直問什麼時候嫁,
我實在忍不住只好回:去年同性婚姻公投,
你們不是也都在群組說好要支持『不同意』?這樣我要怎麼結。」
—Finn,34歲。
當結婚生子被視為上一輩「幸福快樂的結局」,擁有新世代觀點的我們或許就該理性作為認清現實的那一方,明白可遇見的爭執情節是來自這樣的價值差異:單身日子一樣精彩萬分,而渴望傳統幸福的年輕愛侶,也有很大的可能正經營屬於他們「不傳統的」感情歷程。
父母的期待,在滿足他們兒孫滿堂的想像之外,有更大的比例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伴陪、有人疼」。近幾年的日子裡,慢慢意識到身心靈的衰老變化、感覺到自己正與子女的人生漸行漸遠,你的下一個人生階段或許是他們少數能夠參與的喜悅,你的「婚姻」不只為他們帶來新的身份,更成為他們與你再次有交集的生命語言。或許在承擔「有沒有男女朋友?有沒有計畫結婚?有沒有打算生小孩?」的壓力之前,多花一點時間和父母相處吧。給他們機會了解你在成家以外的工作成就感、了解你致力追求的生活重心為何,或許這樣的對話有機會在某年除夕之後,就此煙消雲散。
「爸媽以前就挑明說紅包錢要一年比一年多,
我今年用年終繳完家裡的貸款之後,真的擠不出多餘的錢—
他們收到紅包用體諒的笑臉說:沒關係,每個月家用補回來就好了。
我真的心裡發毛。」—Yuki,28歲。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而這本經常常就是讓人眉頭深鎖的家計簿。
出社會之後最令人備感壓力的,不外乎是「拿回家多少錢」的課題。許多父母以養兒防老的心態養育子女,將屆退休後仰賴他們照料生活視為理所當然。在這個近乎沒有正解的難題裡,有個朋友和父母做了相當有突破性的交涉,讓她擺脫這樣的精神壓力:她拿出自己的薪資單,將火伙食費、房租等等必須支出一筆筆明列,計算出每月預期儲蓄的費用,理性表示:她願意幫忙家計,但就能力範圍可能只能負擔至此—關鍵在於表態自己仍關注自己父母的生活所需,但也是需要為自己未來打拼的年輕世代,而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ATM。
在此同時,不與父母借貸款,以自身工作能力負擔所及的生活品質,避免不必要的欠還款惡性循環,聰明理財也是進行對話的基礎。
最親近的人,往往是我們最難和顏悅色說出真心話的那些。許多人抱怨父母言談舉止的情緒化,那我們在學習表態之前,也絕對要優先關注自己的情緒表達。關心之所以聽來刺耳、期待之所以令人倍感壓力,有許多時候是因為我們從未真正理解父母會有這些反應的核心原因,也或許是我們從未真正成熟的從被照顧的身份,認清自己已經擁有足夠的判斷力、足夠的社會力能夠保護養育我們成長的那一雙雙眼睛—我們永遠是父母的孩子,但也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成為為自己人生負責的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