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中,是個藍色星期一的午後,我撥了通電話給人在東京的強運少女 Ru ,電話接通的那頭,Ru 率先以充滿活力的聲音打破素未蒙面的尷尬。這段與強運少女結緣的故事,源自某個深夜,我被 Ru 分享的「今天中午跟我一起吃飯吧。日本 AFURI 清新柚子拉麵~」影片吸引,一開始,純粹是好奇這碗在原宿的人氣拉麵多好吃,最後,卻被這位台灣女生的追夢經歷所感動。
我是Ru,是在東京工作的台灣女生
在網路上擁有高人氣的強運少女 Ru,於社群媒體坐擁為數不少的追蹤者,Ru 堅持以網友而非粉絲,來稱呼網路所結下的緣分。
Ru 的外型就像日雜模特兒一樣可愛時髦,不開口,還真以為她是個地道的日本女生, 但請她自我介紹時,立刻聽見很熟悉的台灣腔說著 :「我來自新北市三重,現在在東京工作。」
Ru 從在準備赴日留學前即開始寫部落格,原先只是想記錄心情,卻意外吸引許多同樣擁有留學夢想的朋友。Ru 出身平凡的台北家庭,家境並不富裕,從她第一次出國到現在順利在東京工作,都是靠自己努力存錢完成。
這位年僅25歲的小女生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在與她的訪談間,我忍不住地驚呼好幾次:「妳是那種死都不放棄的人耶。」, 「對,我就是那種人。」
有一句名言說的是:「沒有傘的孩子必須努力奔跑。」,在聽完 Ru 分享的故事後,深信沒有人比她更適合作為這句話的主人翁,因此決定以這句話為訪談揭開序幕。
因為山下智久,深深喜歡上日本
喜歡上日本,是因為山下智久。
Ru :「國中的時候曾因為太胖被霸凌,偶然看了《改造野豬妹》後深深喜歡上山下智久,他給了我很多勇氣與力量去上學,當時是個被傑尼斯家族療癒的國中女生。」
Ru 雖然沒有學過日文,但因為長期看日本綜藝,聽日文歌,所以會聽也能講基本的日常會話,原先也以為自己會這樣平淡地過下去,直到大二的暑假,一趟旅程改變她對未來的想法。
喜歡日本的心情產生變化
這次是走上自己的旅程
對於家境並不富裕的 Ru 來說,決定靠自己的力量到日本旅遊,這是20歲人生的第一個挑戰。
Ru:「因為家裡不是很富有,所以我從來沒有出國過,大二那年暑假開始瘋狂存旅費,像是去工廠搬東西、當 MV 的臨時演員,甚至去做 App 的人聲測試員,各種五花八門的工作我都做過,夏天都在打工中度過。」
存到旅費後,Ru 進行為期8天的關西旅程,這趟旅行也徹底改變她的想法,原先只是單純喜歡日本,現在的她,更喜歡日本了。但是那股喜歡的念頭,並不是因為迷戀偶像而被影響,已經跟任何人無關,而是決定走上屬於自己的人生旅程。
考取北海道大學的交換學生
過程再難也不願成為家人負擔
釐清自己的思緒後回到台灣,升上大三的 Ru, 一整年都在準備到日本交換學生的事情,她並沒有學過日文,也沒有日文檢定考的成績,所以她只好先從學業成績著手,努力從倒數第二名拼到第三名。
她說:「跟其他人的成績相比,我並不優秀,但是為了讓自己脫穎而出,我將申請的資料做得很用心。當申請資格公布時,兩名錄取人裡面並沒有我的名字,但卻特別載明開放名額給我,理由是我很認真的準備。」
雖然錄取了,但又卡在最現實的金錢問題,不願輕易放棄的 Ru,最終歷經一波三折,終於申請到獎學金,聽到這段波折,都不免為她鬆口氣,真是萬幸。
與 Ru 聊到此,我問她這一切的決定,有跟家人討論嗎?她說:「有,但是我告訴家人自己來就好。」
21歲的你
是否願意為夢想做出犧牲
在結束北海道大學的半年交換學生課程後,回到台灣的 Ru,下定決心申請慶應大學讀別科,並努力打工一年籌措資金。
她每天早上六點起床發兩個小時的傳單,再去打工到晚上六點,接著去工作到凌晨十二點,回家後繼續翻譯的接案到凌晨兩點,這漫長的一天才總算結束,有時為了省交通費,每天多走1個小時的通勤時間也是常有的事。
她犧牲所有同齡女生都在享受的娛樂,以打工蛋糕店不要的蛋糕填飽肚子,或是吃公司發的便當度日,在存錢的過程中,同時也準備日文檢定考和留學事項。
最後,Ru 申請的兩所學校,分別是慶應大學和早稻田大學的別科都順利上榜,2016年9月,這位台灣女生帶著夢想飛到東京。
投了百封履歷
找到在東京的第一份工作
因為被我讚美很樂觀,她也不打算跟我隱藏自己的悲觀面,Ru 就是那種很直率的女生,沒有任何保留地告訴妳所有想法,即使有需要保留時,她也會偷偷告訴我。
她說當然也曾羨慕過天生資源豐富的人,但是羨慕歸羨慕,心底卻清楚明白,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就不可能改變現狀,所以可以嘗試的機會都想要好好把握。
現在的 Ru 已經順利從慶應別科畢業,在投了100多封履歷後,才得以找到在東京的第一份工作,這就是生活在東京的年輕人的寫照,沒有誰是容易的。
東京聚集各種想來實現夢想的人
但是夢想又在此一一破滅
「Ru,我好喜歡東京。」,我將作為一名旅人的興奮傳遞給 Ru 。不過對於已經在東京求職生活數年的她來說,從生活的實際面來看,日本和東京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Ru :「在東京生活,我覺得就像被困在一個牢籠,在早上的通勤電車裡面,東京人的臉都是死的,現在我開始發現自己也變成這個樣子,一張死的臉。
我有認識一個香港攝影師,他以為來到東京,會有很大的創作靈感,但來到這才發現並沒有,東京讓人變得很冷漠,以前如果前面的人走很慢,我不會不爽,但現在開始會了,會漸漸被城市的氛圍影響得很冷。」
「每個東京人都這麼冷漠嗎?」
Ru:「普遍來說是,我想是因為心,已經沒有多餘的空間去給其他人,本身已經不暇顧及,像是其他城市的人就不會這麼明顯,東京雖然很棒,聚集各種到此實現夢想的人,但是許多人的夢想又在此破滅。東京這座城市,把所有機會都藏在這個聚寶盆,但更多的是找不到機會的人。」
如果說到一個喜歡東京的理由,就是因為男友在這裡。
日本男友跟台灣男友的差別?
在 Ru 的 Youtube 影片中,我們經常都能見到一位帥氣的日本男生出現,他就是 Ru 交往三年的日本男友文當,也是她在日本的最大支柱。
於是我也好奇地詢問:「日本男友跟台灣男友的差別?」
對此,Ru 表示日本情侶之間給予的空間比較大,不會像台灣那樣總要日日黏一起,但主因也是日本人很忙,這種狀況跟工作和環境有很大的原因。
1.
台日男友的「體貼」很不同
Ru:「年輕情侶的約會模式大都是 AA 制度,且跟文當交往三年後,發現日本男生跟台灣男生的體貼比較不一樣,例如,台灣男生一定會幫忙提重物,但是日本男生不會,他們認為你覺得很重的東西,我也覺得很重,那種心態是盡量不要給別人添麻煩,就是日本人都很怕給別人找麻煩。
這種心態也體現在坐地鐵上,如果你讓座給日本長輩,他們會覺得你是認為我很老嗎?然後會覺得不好意思,給別人添麻煩了,總之是個很愛不好意思的國家。」
2.
台日男生的差別,還有重視時尚的程度
Ru:「日本男生是不會戴近視眼鏡出門的,男女都一樣,文當第一次來台北時,他問我:『台灣人的時尚是戴眼鏡』嗎?對他們來說,在家才戴眼鏡。」
Ru 補充日本人不修邊幅的人很少,這又牽扯到「禮貌」問題,因為太過邋遢,實在對別人太不好意思。
這段感情也曾歷經考驗,Ru 在準備慶應申請前,曾經跟文當遠距離一年,其中只有見面過兩次,她説:「當時我忙得沒辦法放太多心力在談戀愛,他也因為剛進入新公司壓力很大,所以我們那一年,是作為彼此的心靈支柱安然度過,但現在一起生活後,反而有更深的磨合,也有聊到結婚的計劃。」
Ru 在日本職場正式成為「中途」
Ru 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日本家具公司,日本職場有個規定,職場新鮮人不管做什麼工作,都要從基層開始做,不像台灣的職缺都會標示清楚,而日本的菜鳥又被稱作「新卒」,日本人大都從大三開始找工作,錄取後,通常第一個被指派的工作就是業務。
台灣人認知中的求職招聘,也就是會清楚標明職缺內容的招聘,在日本只有「中途」才能應徵,「中途」指的就是已經有工作經驗的人,而這都要歷經「新卒」的考驗才能升格。
談到第一份工作的回憶,Ru:「一開始我作為『新卒』應徵上,所以要先去店舖上班,且什麼時候能夠換職缺也完全不知道,日本對於這個部分的規定很死板,但現在,在職場努力好一陣子後,下個月,Ru 也即將以「中途」的身份進入新公司報到。
日本人下班愛喝酒
背後是來自現實的心酸
我們在許多日劇,都能見到日本上班族下班後呼朋引伴喝酒的畫面,更曾經聽過一種說法是,太早回家,會被家人認為你的人際關係不佳,對此,Ru 也分享身為日本職場人的看法。
Ru:「因為工作的壓力太大,所以喝酒變成是日本人一種溝通的方式,如果沒喝酒,他們無法說真心話,且上司常常也找下屬喝酒,算是常態,不去又不行。像是我朋友的男友,每天下班都被上司找去喝酒,喝完酒還被暗示要去找小姐,他本身不能接受,就只好離職,日本的階級觀念很重,所以下班時去喝酒,除了來自單純的舒壓,也有許多人是還沒真正『下班』。」
日本的性別歧視與排外問題依然存在
聊到日本職場的工作經驗時,我好奇地問 Ru :「在日本,性別歧視與排外的問題依然存在嗎?」,對此,Ru 坦承還是存在的。
例如日本女生必須坐在大門看到的地方,客人來時也得倒茶,升遷的速度也是男生比較快,這都是很普遍的現象,她自己也曾因為外國人的身份,被要求換一個日本人來,更曾經被嫌棄口音很噁心,但她並不認為這是粉紅泡泡的破滅,因為這些挫折都阻止不了她想前進的目標。
追求夢想的不顧一切,她任性得有理
在與 Ru 在訪談的過程中,可說是一秒都沒有冷場過, 我聽她描述那些故事聽得津津有味,也欣賞她堅持達成夢想的態度,我跟她說:「妳追求夢想的不顧一切,任性得有理。」
Ru :「或許很多人都覺得家裡有錢才能出國唸書,但是只要意志夠堅定,即使需要花上多一些時間,也一樣可以做到,希望通過自己的經歷,鼓勵同樣擁有夢想的人。
如果分享的內容能帶給任何人一點力量,那這件事情就很有意義,現在終於離目標越來越近,雖然過程也有過抱怨,但我很感謝自己始終沒有放棄。」
A Day 快問快答時間
1.啤酒還是 Highball ?
都不喜歡。喜歡微甜的酒。
於是我問 Ru,你喜歡梅酒跟柚子酒吧?(電話那頭:對對對,你怎麼知道~)
2.吉祥寺還是涉谷 ?
吉祥寺。
3. 推薦一間的東京咖啡廳?
位於原宿的 The Deck Coffee & Pie。
4.日本女生最近正在流行的話題?
珍珠奶茶和各種韓國小物,日本女生超迷韓國跟手搖飲,對她們來說珍奶就是時尚。
5.日本女生跟台灣女生最大的不同點?
台灣女生比較直率,日本女生是客套話大王,無法真的很貼近,例如人家跟我說要去哪,然後說再約啊,其實這都是假的,除非真的有講好日期才是真的要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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