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一隻狗也有牠的故事,但現代人只顧打卡……」
只要在黃昏時分經過中上環一帶,就不難碰見 Grandpa 和 5 隻可愛柴犬組成的 “WE 6” 團隊在街上漫步,他們每天都習慣出門散步,然後都會在一間咖啡店歇息,所以街坊對他們都很熟悉。而他們亦相當親切,只要遇到途人要求拍照,都會一一允許,漸漸 WE 6 便成為了港島區的一個著名「地標」。
不熟識 Grandpa 的人,大概會以為他只是一個單純的「狗奴」,或是像很多大眾般是一個柴犬控,但其實在這背後,他希望透過自身和狗狗們的故事,向大家宣揚真正人狗共融的社區概念。
-Video:Grandpa & WE5-
「吃的都留給他們了。」
Grandpa,這個名字容易被人錯覺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爺爺,但當日拉著五隻柴犬來到我們受訪地點集合的,卻是一個年約四十歲的年輕叔叔。他表示自從養的第一頭柴犬生了寶寶,他便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毛孩的「祖父」。對於自己的瘦削身形,他打趣地笑說:「吃的都留給他們了。」,然後他開始逐一為我們介紹狗狗的名字和關係:「這是爸爸、媽媽、哥哥⋯⋯」我們跟著 Grandpa 和柴犬們的腳步,就此開始了這段中上環散步之旅。
五隻狗,是活生生的五條性命
WE 6 住在上環四方街附近,下樓的巷子很窄,但柴犬們會一隻一隻排好隊伍下樓梯,就像五個乖巧的小孩般。Grandpa 一手拿起這五條分別為他們繫上的不同顏色帶子,說實話,普通人要溜一隻狗都已經覺得辛苦,何況是一次五隻?但 Grandpa 分享,高峰時期他曾經一次要溜八隻,但全因狗狗都被良好教育,所以 Grandpa 根本不需用力抓緊,狗狗也不會亂跑。
平常我們橫過馬路,看見遠處有貨車駛來,我們會快步走過,但 Grandpa 拖著五隻狗,明明看到車子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他還是耐心地等車子駛過再起行。他接著跟我們說:「一般人過馬路可能可以隨便過,甚至有人在過馬路時依然低頭看著手機,但當你知道除了自己以外,你還負責著他們五條性命,便會比平常更細心和注意。」
傷害他人的責任,不在狗狗身上
有途人看到 WE 5 乖乖走在 Grandpa 身旁,會特地走過來稱讚狗狗們真乖,Grandpa 卻回了一句:「其實只有人最頑皮!」及後他補充其實狗狗或是其他動物的行為都有始源,他們不會動輒咬你或是發脾氣,反倒是陌生人或主人本身沒有好好注意自己的行為,使狗狗誤會他們要攻擊自己或主人,最後發生意外時再把責任全推卸至狗狗身上。
反問自己,你可以為牠們付出多少?
Grandpa 感嘆,人類是以眼球主導一切的動物,在他們眼中,看到體型龐大、眼神感覺較銳利的動物,他們便會想離牠們很遠;而小隻可愛的,他們便覺得很想接近,甚至不顧一切靠近。「但體型大的是不是一定會較容易傷害人呢,而體型嬌小的是不是一定沒有殺傷力?我們注意動物不應只看外觀,而是要觀察牠們的行為。」
對於柴犬這類樣子溫和可愛的犬類,Grandpa 認為一般人總是「以貌取狗」,把柴犬可愛化、神化,我們以為柴犬每一隻的樣子都「看似」很溫順,但其實柴犬不是天生的工作犬,所以沒有如生俱來的強烈服從性。「所有狗都可以很忠心,所有狗同樣可以很兇,不論牠是柴犬或其他品種,一隻狗的好壞,視乎被一個怎樣的主人照顧和教育。」所以,其實我們說要教育狗,而最需要被教育的,應該是準備養狗隻的人才對。
Grandpa 建議大家準備飼養狗狗之前,可以先做狗義工,透過接觸不同類型和品種的狗隻,過程中會讓你學會如何跟牠們相處,例如你要幫忙狗狗清理糞便,以及如何讓受驚的狗狗信任自己等。當你曾做過狗義工,你會更明白養寵物是一輩子的責任,「狗狗給了你牠的全部,人類應該也反問自己,你可以為狗狗付出多少?」
「不是不讓拍照,但你有先問嗎?」
Grandpa 不抗拒途人拍照,但他總有著一個堅持:只要你願意問一句,我便會停下來,並把 WE 5 排好,讓你慢慢拍。但他也帶點失望地跟我們說:「很多人都合理化拍照這回事,現世代的人對真實社會漠不關心,而大家只顧著打卡,然後分享到社群平台討讚。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隨著時代進步,變得愈來愈少。」
WE 6 住在上環,搬走過又搬回來,這些年,他們看著這個社區的新舊變遷,「跟我們最要好的那家店,以前跟 WE 5 散步途中一定會跟店長打招呼,可惜那家店也倒了。」一個地方,過了個兩三年再回來,桃花與面目皆全非。隨著都市發展,有很多舊式物件和建築,都逐漸消失在社區之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即使是一隻狗也有牠的故事,
但現代人只顧打卡,沒有人願意深入了解人與物背後的故事。」
走過四方街後,到居賢坊、普慶坊、必列者士街、荷李活道,然後繞了個圈,到達我們坐下來訪談的咖啡店。這段約一個小時的散步過程,當中有一看到 WE 5 便立即拿起手機拍照的人,也有碰到已經很熟悉他們的街坊互打招呼。其中爸爸和媽媽已經年屆十餘歲,所以總會相比起另外3 隻年輕點的狗狗稍為落後,而 Grandpa 總會等每隻都跟上,永遠不會丟下其中一隻。
途中也有兩三個途人曾開聲問:「你的狗狗很可愛,請問可以拍張照嗎?」。每次聽到, Grandpa 的嘴角會隨之上揚,然後說:「謝謝你的詢問,當然可以!」繼而展開了一段社區小插曲。其實,只要願意先說一句你好,社會間的互動便會因此增加。
Photograph:Emily Chan
Video:DF
Video Editing:V
Interview & Text:Jinny Tse
Art Design : Al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