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在電視上看見社會案件發生時,總會對無法預知的人心感到害怕,平時互動都正常的人,也許哪天就成為了犯罪者,或是某天一個人人稱羨的美好家庭爆出醜聞時,我們才得以知曉隱藏
在表面下的種種汙點,讓人感嘆這世上最難看透的東西,一直都是人心。
奪去五條人命的“White House Farm 謀殺案”
而1985年發生在英格蘭的一樁血案,就反映了人心的多種樣貌。
在英國東南部的 Essex 郡,名為「White House Farm」的農莊座落於此,農莊由主人 Neville Bamber 與 June Bamber 夫婦管理,兩人因膝下無子,領養了一對兒女 : Sheila 與 Jeremy,他們擁有廣大的土地還有豪宅,日子過得愜意平順,但這樣的生活卻在 8 月 6 日的這天晚上被粉碎了。
凌晨時刻,警方接到養子 Jeremy 的電話,根據他的說法,養父 Neville 來電向他求救,在電話中大喊:「Sheila 發瘋了!她手上還拿著槍!」,接著電話掛斷。當警方到達現場後,Jeremy 也跟著到場。
他們走進屋內,發現61歲的 Bamber 夫婦、28 歲的養女 Shelia 、還有她6歲的雙胞胎兒子 Daniel 與 Nicholas ,一家五口全遭槍殺,而養子 Jeremy 因為沒跟家人同住而躲過一劫。
養母 June 是個對宗教有狂熱信仰的人,作風開放的 Sheila 就曾因此跟她起衝突,17歲 Sheila 懷孕後被 June 要求墮胎,兩人的關係更惡化到極點,Sheila 也因此得了精神病而開始吃藥治療。
由於擁有精神病史,加上 Jeremy 的說詞,警方很快就認定 Sheila 就是兇手,將案情以「因為病情發作而誤殺了全家後再自殺 」的方向偵辦,草草在現場搜索,一周之後就結案。
從失控誤殺轉向蓄意謀殺
但是,案情在一個月後出現了大逆轉。
Jeremy 的女友 Julie Mugford 從一開始的支持態度有了180度的大轉變,她向警方指證 Jeremy 過去曾說過對家人的種種不滿,甚至還想過殺了全家,還說可以把罪名推給姐姐等等。
這個證詞動搖了警方原先的看法,加上家人死後 Jeremy 一改喪禮時的悲傷心情,不只跟女友到荷蘭旅遊、買大麻、拋售家中的物品,甚至還出售姐姐Sheila 的裸照給報社,種種行為都讓他的信用大打折扣。
此外, Bamber 其他親戚也認為 Jeremy 形跡可疑,他的堂兄事後在農莊中找到一個槍用消音管 ,上頭有著Sheila 的血液,由於犯案用的步槍加上消音管之後跟Sheila 的手長不符,也算是否定了 Sheila 自殺的說法,一切證據讓警方再次重返現場偵查,之後將 Jeremy 逮捕入獄。
接著對 Jeremy 不利的證據一項項冒出,血跡四處的現場,應該是兇手的 Sheila 腳底卻十分乾淨;熟識的人證詞表示僅管 Sheila 有精神問題但並沒有暴力傾向,也不可能有槍枝的相關知識;Jeremy 證詞中表示父親有來電求救,但卻沒有紀錄。種種證據都推翻了先前 Sheila 就是兇手的定論,而法官最後判決 Jeremy 有罪,處以無期徒刑。
僅管被判決有罪,但 Jeremy 就真的是兇手嗎?至少他本人是堅決否認的。
30多年來,他一直與律師持續搜尋證據,希望能為自己翻案,他表示前女友是為了報復他而作出假證詞,而他的親戚則是為了覬覦龐大財產,他也提出姐姐前夫要求小孩撫養權的信件,表示姐姐可能是因此而精神病發作,還有農莊與他家都有報警的電話紀錄,但這些都沒有讓他洗清冤屈,目前他仍不放棄希望,英國社會也有不少人站在他這方。
當一樁兇案成了人心的照妖鏡
關於事件人人眾說紛紜,真相已經落入羅生門,而其中最為人詬病的就是警方的搜查方式,由於當初草草蒐證、妄下定論、導致證據不足、放任現場被破壞、太快歸還遺體以致無法再次驗屍,種種草率態度才讓案情一再翻轉,最後出現諸多爭議,缺乏了直接性的證據來證明哪一方的說法才是正確的。
而那支被視為是關鍵證據的消音管,如果真的是 Jeremy 所為,那為什麼當初警方沒有搜索到呢?會不會是被誰放進去的呢?而因為 Jeremy 被定罪,原本應該由他繼承的遺產也被其他的親戚們瓜分,而當初「找到」消音管的堂兄當然也有份。
看到這裡,到底誰才是兇手已經難以斷定,到底是養子覬覦龐大財產而狠心殺害養父母與姐姐一家?還是其實真的是 Sheila 病發失控, Jeremy 才是被警方、前女友、親戚共同陷害的代罪羔羊?真相或許就在警方草率調查的那刻起被埋進了深處,再也無從知曉。
這起農莊命案就像引爆點,在平靜無波之處炸出了人心的貪婪、慾望與醜陋,在旁人都羨慕的幸福富裕生活中,可能早就埋藏了許多汙點與不堪,只要有點縫隙,就會如同潮水般湧出。
或許不幸正是最誠實的照妖鏡,原本隱藏的完美表象,只有在此時才會因為個人利益而現出原形,露出最猙獰醜惡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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