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中秋節與家人吃飯,大家聊到了最近剛去外縣市念大學的表弟,好奇他是否適應離家的生活。突然,叔叔拿出手機向我們展示他正在使用的APP,仔細研究了一下,才發現這個 APP 可以即時追蹤配對手機的動向,無論你人在哪裡、正要去哪、停留了多少時間,甚至手機還剩下幾趴電力,在你配對的另一支手機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許多在場的長輩們紛紛讚嘆現代科技的神奇,並表示這種設計能幫助家長緩解擔憂,非常的「人性化」。我和我妹安靜坐在椅子上面面相覷,心裡只對這種跟監科技大翻白眼。
其實,這個事件反映出了許多亞洲家庭在孩子長大成人後面對的種種問題,相信你我多少都在大同小異的矛盾中掙扎著,究竟處在該獨立、想獨立又不是很獨立的這種「尷尬」位置的我們,到底該怎麼與父母相處呢?
少回家不是不愛家,而是人生際遇需向外追求
父:「妳這周末回不回家?」
我:「這周不回,要和朋友去花蓮。」
父:「...... 妳現在是不是把家裡當旅館了?」
18 歲過後,我的生活開始產生了劇烈的變化,認識的朋友與參加的活動越來越多,日漸獨立的收入也讓我開始能自行規劃一些旅遊行程,說走就走的自由度高了,也表示我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而在我爸媽眼裡,時常晚歸的我好像把家裡當作旅館,只剩下洗澡睡覺的功能。
其實,長大之後我們對人生的追求與野心也變大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們必須親自去體驗才能從中獲得靈感與成長,而父母在很多方面能理解或幫助我們的能力其實十分有限。
20 幾歲的時候常常往外跑,並不代表我們不愛家人,只是在這個階段裡我們有提升事業與自我的各種「壓力」,而很多時候若想為自己創造有價值的事物,必須向「外」探詢。亞洲父母習慣時時掌控孩子的日程表,突然的變化當然會使他們不習慣,耐心地和他們解釋自己做事情的動機,或許是個好的開始。
追求個人理想不是不愛家人,而是「愛」的方式改變了
我:「我打算要搬出去住。」
母:「妳是不是不愛家人了?家裡怎樣是不是都無所謂了?」
亞洲家庭出身的小孩常對父母懷抱一種罪惡感。
我們一方面接受了西方的教育,成天對 IG 上的美照心生嚮往,總認為人應該身而獨立、追求自己要的人生,但一方面我們也不可避免地承襲了亞洲家庭的傳統,可能經濟上還是部分仰賴著父母,可能對獨立思考與個人主義根本一知半解,導致我們老是在「個人利益」與「家庭情感」之間掙扎,認為什麼事情都照自己的意思做,好像太自私了。
我父母剛開始就對我想搬出去住這件事很不諒解。
對我來說,幾個成年人擠在一間公寓裡實在太「緊繃」,我想要規劃屬於自己的地方,想要隨時邀請朋友作客,想要晚上做事時能全然地安靜不被打擾,更想要從個人空間與獨處中培養出生活的成熟度,這些價值雖然無形卻很重要。
但對父母來說,他們對「小孩離家」的直覺反應就是他不再愛家、不管家人死活、想要遠走高飛等等。其實我們是能同時愛自己也愛家人的,只是隨著年紀漸長,我們愛家人的「方式」也會慢慢改變,而這一點不見得所有父母都能理解,因此適當地解釋與溝通是很必要的。
父母不是小孩,但他們有時候自己也會忘記
母:「你們都長大了,現在我可以去想離婚了。」
我:「你自己做決定吧。」
母:「妳看妳爸這麼多年都沒有變,像上次...」
我:「我不想聽妳講爸的事情,妳想怎麼做就自己考慮一下,對我來說妳快樂最重要。」
許多人對父母懷抱著一種「責任感」,認為自己應該「拯救」婚姻不睦、財務出狀況、生活過得烏煙瘴氣的父母,但我們卻忘了,父母不是我們的「小孩」,我們也不應該用照顧不成熟的孩子一樣的態度去照顧他們。
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人格問題,而這些問題並不會因為我們變成了父母而自動消失,有了小孩不會讓人變成更好的人,大部分時候,我們只是把那些自己未解決的矛盾與問題,轉嫁到下一代身上而已。
父母對孩子的情感勒索很多時候源自自身的不成熟,他們不知道怎麼做比較好,也不知道該怎麼用健康的方式去消化內心的焦慮不安,甚至從來都沒有意識到這些問題。因此適時地反過來去「開導」父母,讓他們記得自己也應該要有成年人待人處事的智慧,其實是有很大必要與幫助的。
面對父母,除了敞開心房的溝通外,還需要佐以持之以恆的耐心與抗壓力。但除此之外,「適時」放手的智慧也很重要。
很多事情若是溝通過度其實只會造成反效果,不妨保持健康的距離,不需硬是去說服彼此一些觀念,把眼前的時間專注在雙方都能享受的事情上(例如一起去旅行,一起去吃好吃的,一起講其他親戚的八卦等等),以創造快樂回憶為目標,其實也是個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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