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糾紛、挾怨報復、奪取錢財,每樁凶殺事件背後似乎都有一個強烈的動機,當人們走投無路或是一時衝動才會做出殺人這樣極端的犯罪。但是,如果是沒有特定目標的隨機殺人,那又是出自於什麼原因呢?2008年,日本秋葉原地區發生了一樁隨機殺人事件,而創造出這位凶手的,或許正是現代社會的疏離與孤獨導致。
秋葉原隨機殺人事件
2008年6月8日下午12時30分,集結了最新動漫次文化及資訊的「御宅族聖地」秋葉原,在這天也是如往常一樣的擠滿了人潮。突然一台時速40公里的貨車無視紅燈,直直衝進了秋葉原的行人專用區,導致3名行人死亡2人受傷。隨後,一名男子下了車,揮舞著刀刃並一邊瘋狂大叫,他朝著周圍的人群攻擊。
雖然在攻擊開始的五分鐘內,犯人就被秋葉原的警察逮捕,但最終這起事件還是釀成了7死10傷,這是日本30年來死者最多的隨機傷人案件。
被警方逮捕之後,凶手的身份也跟著曝光,他是來自青森縣的加藤智大,這名當年正值25歲的年輕人,為什麼會犯下如此兇殘的攻擊事件?
過度嚴厲的兒童教育
事件過後,許多人都將導致加藤智大犯罪的罪魁禍首指向他的出生背景,他從小受到母親嚴厲甚至有些「異常」的管教:禁止去同學家或帶同學回家玩耍,背不出九九乘法就會將小孩壓進浴缸懲罰,用餐過慢就被懲罰到地板上鋪著報紙吃,父母批評時不准還嘴,當小孩哭了就將毛巾塞進嘴巴、封上膠帶、然後丟到閣樓關禁閉。
這樣的教育方式,也影響了加藤的性格,他在2012年出版的獄中手記 《解》寫道:「我的母親是一個認為自己絕對正確的人,她的價值觀就是一切標準 ,違反則遭責駡,而且不允許解釋。我也受此影響,如果與其他人有什麼爭執或是意見不合,在我心中沒有所謂的『溝通』這件事,我會直接了當的給對方苦頭吃。」
雖然家庭的管教是型塑加藤智大個性的原因,但並不是導致加藤犯案的主要因素。加藤的弟弟曾在事後表示:「這一切並不是母親的錯,如果母親真的是導致一切的原因,那麼我應該也會變成殺人魔才是。」
沉迷網路的疏離個性
2003年加藤智大從短期大學畢業之後,在仙台開始了獨立生活,但直到案發當年,中間的每份工作都因職場人際出了問題而做不長久。而在他反覆離職的期間,網路是他尋求慰藉的場所。
監視器畫面中事件前加藤購買凶器的身影
「空白,就是孤立的意思,和社會失去了接點,就是一種社會性死亡。」
他沉迷於網路留言版,表示網路是填補空白時間的存在,並常常發表關於工作、交不到女朋友、想自殺等負面留言。他還表示現實都是客套,只有在網路上才會說真心話,在現實中他也會為了博取別人好感而讓自己變得更搞笑活潑,不過實際上缺從未對身邊的人敞開心胸過。
「對我來說是唯一的重要朋友,但對對方來說我大概只是排名第100位的普通朋友,這樣的認知落差真的是不幸的結果。」
沉迷網路的加藤事發前曾在網路與人發生爭吵,他在被捕後表示因為「在網路世界和現實世界都是孤獨一人,所以想作出讓網路上的人都知道的大事」,最終才產生發起攻擊事件的念頭。而在犯案前他更在網路留下犯案預告,並隨時更新進度,不過因為當時社會對於這樣的發言並沒有危機意識,並未有人提防。
一人犯罪,
扼殺掉全家追求幸福的權利
當事人加藤智大則在2014年被判決死刑,他的父母親在事件後曾出面向大眾道歉,也變相成為了眾矢之的,加藤父親因此失業躲回老家生活,母親則因被輿論壓力一度進入精神病院治療。在家藤被判死刑後不久,小他2歲的弟弟再也承受不住壓力級異樣眼光而選擇自殺,遺書中寫到:「不論多麼努力想要向社會證明我不會成為哥哥那樣的殺人犯,但經過了六年,我卻仍然是『犯人的弟弟』」、「作為加害人的家屬,這輩子已經注定被剝奪追求『幸福』的權利了」。
複雜的因素釀成悲劇
若要為加藤智大的行為找一個理由,似乎哪個都是拼圖的一角,最重要的,或許是存在心中的那份孤獨感吧。對加藤智大來說網路世界是他唯一慰藉,而當網路和現實世界都過得不順,憤怒的他該何去何從?沒有人可以恨,那就恨所有人,隨機差別傷害是疏離人士對社會的報復,也是他們想大聲宣告自己存在的方式。
當社會出現隨機攻擊事件時,也代表社會結構出現了問題,犯案的凶手通常都是遭遇挫敗、對未來感到絕望、被社會區隔的「邊緣人」,當網路世界的蓬勃發展,現實生活的互動變得膚淺表面,內心過量的空虛最後引發無法挽回的悲劇。如果每個人多關心一下身邊的人,而不只是虛擬的問候,或許就能減少一點悲劇發生的可能。
Cover/ Photos: <秋葉原通り魔事件>新聞
Cover Art Design: Alice